刺啦——

血肉模糊的聲音從祭臺處傳來，利刃貫穿身體的響聲刺耳冰冷。時間彷彿凝滯般，周圍一切都變得寂靜不已。童珠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幕，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淩煦濯手拿佩劍，從身後一劍狠狠地貫穿了淩天嶽的胸膛，速度之快，力道之狠，從淩天嶽痛苦猙獰的面容就可以看出來。方才的出手，準確迅速，即使是童珠，也沒有看清淩煦濯的招式。只是她可以斷定，剛才的那一擊，如果朝她襲來，她定必死無疑！

那股殺氣和怨念，令童珠膽寒，招式的迅速精準，足以看出淩煦濯的武功並不在淩天嶽之下，方才的那一瞬似乎覺醒了他體內的真正潛力，淩煦濯終於爆發了！

貫穿身體的利刃，讓淩天嶽感到了死亡的氣息。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身後，淩煦濯的面色已經是慘白，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但眼神卻是倔強堅定。手狠狠的往前一推，淩天嶽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這是你逼我的。”淩煦濯望著倒在血泊中的淩天嶽，眼神冷酷而殘忍，可是微微顫抖的嘴角和手臂，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境。他重重的握緊了手中的佩劍，猛地一拔，血流如注。

“這是……幻影步？”淩天嶽捂著破裂的胸口，任由血液汨汨流淌。幻影步是玄影家的絕學，沒有相當高的武藝造詣，根本不可能修煉成功，即使是他，也只修煉到了第七重。從剛才淩煦濯的出手速度和力道來看，已然遠遠的超過了他。

“沒錯，是您曾經教我的，這些年我苦練武學，已經成功練至第九重……”淩煦濯捏緊了手中的佩劍，語氣顫抖，悲傷和憤怒一起湧了上來，這是他想給淩天嶽的禮物，是他想給父親的驚喜，他知道，如果父親知道他修煉到了第九重，一定會很欣慰，會為他感到驕傲的。

他本想著，在父親的生日宴上親自表演給父親看，他甚至還秘密給凝珊說，讓她準備一桌菜餚，讓他們一家子好好聚聚，如果他變得可靠一點，父親就可以不用那麼累，也可以好好想想清福了。

可是沒想到，第一次的表演，會是這樣的場景。他的父親在他面前親手殺了凝珊，而他也一報還一報，用自己的劍，用父親傳授他的武功，親手殺掉了自己的父親。

淩天嶽低著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竟然開始放聲大笑。“哈哈哈哈……”血流順著他的胸膛直流，可是他卻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哈哈哈哈……”笑聲響徹山谷，清晰明亮。

“哥哥——哥哥——你看到了嗎？”淩天嶽望著漆黑的天空，大聲喊叫起來，他的眼神那麼明亮，沒有殘忍和殺戮，竟透露出欣喜地喜悅，從心底湧上的笑意讓他開心不已，幾乎讓人忘記，他的身上已然遭受了重創。

“哥哥——你的兒子，真的和你一樣！他很厲害，很強大！他做到了！”淩天嶽掙紮著站起身，不顧錐心的劇痛，走到懸崖邊，撲通一聲，竟然雙膝跪地，一下子跪在了懸崖邊，他朝著漆黑無盡的崖底，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哥哥，小弟完成了任務，玄影一族後繼有人了……”淩天嶽望著漆黑的懸崖底部，眼裡竟然閃著淚光，他望著漆黑的懸崖下方，眼神裡滿是解脫。

“哥哥……你看到了嗎？”鮮血順著淩天嶽的嘴角滑落下來，滴落到深不見底深淵中去。淩天嶽笑的那麼純真，他的眼神開始模糊，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他的哥哥淩華——那個身姿修長，儒雅文靜的男子總是喜歡在窗前安靜的讀書，修長的手指握著書卷，神情是那麼專注。而每當這時，年幼的他總會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輕輕捂住哥哥的眼睛，嚇哥哥一跳，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著他，蹦蹦跳跳跑到院子裡去玩耍。

“哥哥，哥哥，你不要總是坐在窗前看書嘛，我們去捉蛐蛐好不好，山上的蛐蛐可多了，吱——吱的叫，多熱鬧！”年幼的淩天嶽拉著淩華的手，一邊搖，一邊興奮地說道。

少年淩華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眼睛裡卻滿是疼愛和寵溺，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淩天嶽的頭，笑著說道：“好，哥哥陪你去，不過不能走遠啊，父親給我佈置的功課還沒有做完呢……”

“什麼功課，不要管爹爹了啦，我們去玩！”幼小的小手緊緊地攥著那個修長瘦弱的手，似乎想要保護他一般：“哥哥每次看書的時候都皺著眉頭，一點都不開心！等我長大了，絕對不會再讓你看那些破書了！”

淩華安靜的笑著，笑容溫暖和煦，滿是欣慰：“那，小嶽你想做玄影族的族長嗎？”

“如果我做了族長，哥哥你會開心嗎？”淩天嶽歪著小腦袋，好奇的問淩華。

淩華沒有說話，他蹲了下來，撫摸著淩天嶽的頭，眼底深處流淌出無限的哀傷和悲痛。他撫摸著淩天嶽的小臉，隨即輕輕地把他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傻瓜，哥哥不會讓你做玄影族的族長的，你只要一直開心的笑，哥哥就滿足了……”喃喃的話語，溫柔細膩，卻又散發著淡淡的憂傷。

“哥哥，你不開心嗎？”淩天嶽伸出小手，緊緊地抱住了淩華清瘦的身體，他的眼神倔強堅定，寫滿了不屬於他年齡的穩重和成熟：“哥哥，我一定會保護你，即使付出我的一切，我也要讓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