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瞪大眼睛盯著她,他還幼嫩,一時之間蒙了。
情急之下,塞張開牙齒還沒長齊的嘴,狠狠地在女人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你你你......你個狗雜種,你竟然敢咬我!”女人的眉毛都挑上天了,她後退了幾步,用一根手指顫抖著指著塞。
隨後她收回手指,故作姿態地捋了捋頭發,“果然是狗生的,見了面就咬。”
她看了看一眾目瞪口呆的親戚和臉色鐵青的塞媽媽,然後她婀娜的移步到了塞爸爸的身後。她的雙手扶上了塞爸爸的雙肩,然後又緊貼著他的肌膚扶到了頸脖上。這個過程中塞爸爸雖然肢體僵硬,但卻沒有躲避。
在一片寂靜中,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得見,親戚們不知所措的看看塞爸爸,又看看塞媽媽。
“夠了!”寂靜在塞媽媽拍桌而起聲中結束。“夠了!”她有些歇斯底裡。
塞默然的望著他媽媽拍了女人一巴掌,然後奪門而去。
“老公,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野蠻?”女人妖嬈的用手掩著自己的臉,清清地趴在塞爸爸的背上。
“呵呵,呵,這頓年夜飯也沒什麼好吃的了,大家散了吧。”塞爸爸揮揮手說。
於是親戚們像逃跑的鳥一樣散的散,逃的逃。
如果這就是春節,那麼塞寧可不要這個春節。
塞的媽媽和爸爸離了婚。
然後那個女人住在了塞家。
塞每天看著女人依偎在爸爸懷裡的身影是那麼紮眼。
女人享受著原本屬於他媽媽的一切,包括這棟房子,包括爸爸的愛。
塞的媽媽回了老家,她沒帶上塞。
塞在深更半夜離開了那個家。
塞離開家的那天下著雨,氣溫也很低,塞剛一出門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他要去找媽媽,他知道他媽媽在姥姥家,他雖然不認路,但是他想他媽媽開車帶他去姥姥家的時候只用半個小時,那他走上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就該找到媽媽了吧。
可是塞不知道的是,這個“沒多久”,實際上是早已過去了的“沒多久”。
塞越走越蒙逼。
因為他記得通往姥姥家的路上好像貌似並沒有這麼荒涼。
眼前,稻草和竹篙叢生,淩淩亂亂。形單影只的小徑孤零零的擺在地上,沒有路燈照明,有的只是陣陣風聲和寒冷 。沒有正常街邊人工栽培的高大梧桐樹,也沒有夜裡下班回家影影綽綽的人。塞自己走在這條荒涼的泥土道上,聽著自己的腳步踩在地上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塞有點害怕了。
夜黑風高,還下著漫天小雨,獨月高掛,那一輝清冷的月光。
但是,倔強的塞並不會因此而打退堂鼓。
他撥開稻草,走近了稻草裡,然後他發現草裡的氣溫比外面高上很多。
他隨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下,稻草不安分的往他的脖子上蹭,有些雨水順著草尖落到了他的衣服裡,他打了個寒戰。
然後他蜷起腿,弓著腰,雙臂環於膝上,把頭深深的埋進膝蓋裡,閉上眼。
一片黑暗和寂靜。
直到第二天,雨還在下著。那時候,那個少年踏雨而來,臉上掛著他這一輩子見過的最純淨的笑容。
他想,連母親的笑容都沒有這麼純淨,母親的笑容裡有那一份掩飾不了的疲憊。可那個少年的笑,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他看呆了,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有這麼純淨的笑。
少年坐在他身邊,他淡淡的話語,讓塞很疑惑,那時他在關心他嗎?
“你看看你,留這麼多血,”那個少年帶有恐嚇意味的說道,“會死的啊。”
塞看著少年做出吊死鬼的表情,舌頭伸得長長的,他臉上表情未動,可心裡卻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於是這就導致了他臉上表情的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