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快十六,可是……聽宮女說,太後那個……才來……”
這事可真是太隱密了,聽得寅親王妃倒吸一口涼氣:“瞧她生得那般豔麗,居然長得這麼晚,看來,還真是個孩子啊。”
資訊量太大,晚上寅親王回府,和王妃關著房門消化了好久,才把這些細節給理清。
第二天一早,寅親王胸有成竹地進了宮。
反正宸光帝不早朝已經好長時間了,諸大臣樂得在紫宸殿外守上兩刻鐘,然後太監出來宣佈早朝取消,諸大臣各位各家、各找各媽。
但帝國的執行卻依然有條不紊,因為政令都從明淵閣發出,諸大臣有事的,留下移步明淵閣再議;有事但不急的,回去寫奏摺;沒屁事的,慶幸自己的腦袋又多保留了一天,沒被攝政王大人給惦記上。
太後也來了。
每回來議事會,太後還是比較穩重的,穿著深色的朝服,頭上戴著好幾斤重的鳳冠,壓著一張嫵媚而稚嫩的小臉蛋。
議了好幾件事,什麼戶部的錢糧、官吏的委任、使臣的派駐……終於,開始說到立後了。
“諸位有什麼看法?”沈昭果然沒先提蘇貴人,而是問諸位內閣大臣的看法。
這是他昨晚回到憶錦樓之後琢磨出來的。
既然心中已經認定暫不立後才是上策,不如藉此機會看看大臣們都是親哪邊……而且,不光是外頭的百官,還有明淵閣裡幾位重臣。
沈昭想看看他們都會推選誰。
寅親王老奸巨滑,絕不先開口。當初“廢後”是他說的,那是他瞅準了大勢所趨,現在立後就不一樣了,各方勢力鬥爭得非常厲害啊,只有攝政王沉穩如昔,看不出有絲毫的傾向。
果然,有大臣提議蘇貴人。這明顯是投沈昭所好,知道他有心整治朝中的裙帶關系。
也有大臣提議其他嬪妃,理由都是一套一套的,當然是這個嬪妃出身有多好、性格有多好之類的屁話。
寅親王估摸著,是時候閃亮登場了,穩重地開口:“後宮嬪妃,靜妃下來就該輪到衛嬪。這孩子性格賢良端莊,倒能穩一穩皇上的急性子。”
其實大家都知道衛嬪和寅親王府的關系,看破不說破是涵養罷了。沈昭也不計較,能公然舉賢不避親,也沒什麼可指摘的。
但坐在旁邊的“提線木偶”太後娘娘,突然皺眉了:“心急吃不上熱豆腐。不就是立個皇後嘛,那麼著急做什麼,皇上這麼年輕,還怕找不到皇後麼?一聲令下,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當皇後。”
幾位大臣被噎得當場不敢說話,嚇得垂下頭來想應對。
還是寅親王穩得住局面,點頭道:“太後娘娘說得頗有道理,攝政王大人你怎麼看?”
還用看?攝政王大人早就知道了太後娘娘的套路,就等著你們進坑呢。便輕輕一敲桌子,平靜地說道:“我看太後說的,和諸位說的,都有道理,難以定奪。”
寅親王一時有點懵。這不像攝政王大人的風格啊,他素來最是獨斷專行,居然也有“難以定奪”的時候。其實眾人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難以定奪”,常常是問題上一秒出來,下一秒就出瞭解決之道,而且旁人毫無商量的餘地。
“閻王”之名,可不是誰鬧著玩的。
寅親王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後之位,素來都是淑女名媛所得,絕不能靠什麼‘一聲令下’。”
嗯,就差直接說朱美美的想法真是o極了。
沈昭卻起身,揹著手,在明淵閣的大殿裡來回走了好幾圈。這樣的步行真是犯罪,要不是其他大臣很不識趣地還不滾蛋,朱美美都想起身上前,跟沈昭肩並肩一起走了。
可惜不行啊,誰讓這是皇宮呢,誰讓這是議事會上呢?
反正偷偷地,朱美美的眼神就沒離開過沈昭,用眼神將他扒光了一遍又一遍。希望他脫了衣服能健碩一點,畢竟他生得太過白晳,需要健壯的身體來提振一下他的雄風。
就在朱美美胡思亂想的時候,沈昭繞了七七四十九圈,終於開口了。
“寅親王說得對,皇後是要靠選的,‘一聲令下’徵來的,素質如何很難保證不說,也不符合天順朝素來的親民愛民。也不侷限於內閣了,還是讓大臣們推選吧,集思廣益,總能把事情辦得更圓滿些。”
明淵閣裡的內閣重臣,無一例外地張大了嘴巴。
這還是那個攝政王嗎?這還是那個說一不二的攝政王嗎?這還是那個幾乎不給別人發言機會的攝政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