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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何信君又來了,這一次秦樹陽醒著,不過藥力沒過,沒勁說話,眼皮耷拉著,有氣無力的。
老四和杜茗都出去了,病房裡就他們兩個人。
“秦樹陽,是吧。”
他無力的看著何信君,聲音嘶啞,“林…冬……林……”
“她走了。”
沉默。
“小夥子,恕我直言。”何信君給他拉了拉被子,“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賴著她?”
秦樹陽輕微的搖下頭,“不…是……我……”
“說不了話就別說了,聽我說。”他手插.在口袋裡,拄著傘走到窗前,雪還在下。
“林冬這孩子,挺單純的。”
“她自小就被帶到英國,她媽媽是個藝術家,前幾年在義大利學習,後來回國後也是整天把自己關在畫室,對她幾乎不聞不問,林冬從小缺乏父愛母愛,一直接受家庭式教育,沒上過學,沒和同齡的孩子接觸。”
“別看她對什麼都冷冰冰的樣子,其實倒也不是冷漠,只是不善於交際,不懂怎麼和別人相處,說話可能會讓別人不太舒服,顯得沒情商,可是沒關系,我們把她養那麼好,不是用來討好別人的。”
“小冬是個念舊的人,小時候的漫畫書,零食,家裡的一磚一瓦。”他笑了笑,“離開久了,對這裡的一切都有興趣,吃的,玩的,用的,也包括人。”
“我這麼說,你能懂我意思嗎?”他回頭看秦樹陽一眼。
何信君揚起嘴角,“我們為她阻隔了外界所有不好的人與事,讓她在一個安全幹淨的環境下長大,一路順順當當,按著正確的軌跡往前走,卻沒想到在你這栽了跟頭,是我當初太疏忽,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一點危險性。”
他走到病床邊,雙手按著傘把,筆直的站著,“你覺得她和你能長久嗎?你覺得,她這樣的人,和你這樣的人,你們能一起走多遠?”
“你揹著債,還有個出逃的父親,母親在別人家做保姆,這樣的家庭,你拿什麼來確保她的幸福?”
保姆?什麼保姆?
他的腦子裡頓時嗡嗡嗡的,亂成一團。
“熱戀中的情人很容易被沖昏頭腦,等激情過去剩下生活與現實的時候,就會發現曾經的天盟海誓都是幼稚。”
“小冬是個芭蕾舞蹈家,她以後的丈夫,不該是你這樣的。”
“你也給不了她未來。”
“她太年輕,容易受外界迷惑,整天稀裡糊塗的自以為是,年輕人嘛,抵抗不住誘惑和慾望很正常,現在她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迷途不知返,就該有人拉她一把,我會把她帶回屬於她的世界。”
“她已經回倫敦了,我在這裡留幾句話給你,我想你也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而小冬媽媽思想一直有問題,她對你的喜歡是建立於林冬和你在一起的基礎上,換一個男人,只要女兒喜歡,她依舊會接受。”
“對了,你知道她回去幹什麼去了?”何信君看著他,溫和的笑了,“胃癌,回去做手術了。”
插著針的手一顫,秦樹陽仰頭要起來,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別激動,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好好躺著比較好。”
“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秦樹陽咬著牙,眼睛紅紅的,嘴唇輕微的顫抖,想要說話,卻啞口無聲。
“你看,這麼大的事,她都瞞著你。”
“為什麼?因為她覺得你沒有能力照顧她,沒有精力管她,沒有錢財幫助她,你覺得呢?”
何信君看著他的眼神,又笑了,“別這麼看著我。”
他坐到他的旁邊,“做人不要太異想天開,得先學會照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