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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難嘴裡不停,他有千句萬句要說與這女子聽。
“世人惱我當年所選大錯特錯,可若是現如今再選,我依然會如此選,你說男兒要志在四方才行,可我倒是覺得,志在四方不如你。”
“這片天下對白難而言,如何及得你一絲一毫?”
“陵安也好,天下也好,無你處便無心安之地。”
……
……
白難獨坐一日,起身之時,桃林落花。
很好看。
好似有女子站在桃林之中喊他的名字。
“白難。”
白難一頭白髮隨風而動。
他笑著流淚。
——
初春時節,正是適合遊人踏青之時,實際上這江南之地,不少士子早已經相約,三五成群,遊山而去。
終南山腳,有香客結伴上山,只是尚未看到那座道教祖庭,山道之上,亦無任何道人行蹤,這讓幾乎年年都來的香客們有些奇怪。
平素裡上山燒香,總歸會在山道上看到不少或老或少的道長,可現如今,當真是一個都沒有。
香客帶著困惑上山,總算是來到那座長生殿前。
仍舊沒看到有道長蹤影,這讓這些香客覺得實在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良久之後,才有個少年道士走出長生殿,看到這諸多香客,鄭重的打了個稽首。
眾香客連忙還禮,可有眼尖的香客很快便發現這個少年道士身穿的卻是掌教大人才能穿的道袍,玄紫色,不同於其餘灰佈道袍。
有年老者小心翼翼問道:“敢問道長,可是這終南山掌教大人?”
那少年道士輕輕點頭,雙手疊於腹前,輕聲道:“小道守一,正是這終南山掌教。”
香客們皆是大驚失色,人人知曉這終南山原掌教薛道衝是首榜上大宗師,可惜是死在了當初那場國戰之中,可即便如此,這終南山還有這麼多道長,為何掌教卻是這一位少年道士?
那老者不確定的問道:“上山之時,未見山上修行的道長們,也不知道是為何?”
守一眉目之間有些傷感,輕聲道:“當時大楚遭逢大難,師兄師伯們皆下山而去了,無一人而還,小道奉掌教師叔祖之命擔任守山大責,並且師叔祖言明,若無師兄們回山,小道便可為下一任掌教。小道等候這些光景,亦無見一位師兄歸山,想來便都已仙去,這才敢以終南山掌教示人,不然如何敢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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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出來之後,香客們都有些傷感,這終南山雖然貴為道教祖庭,可山上道士一向待人和睦,從未有過什麼作惡之舉,掌教薛道衝更是低調的不像話,就連踏入第六境,也不曾公諸世間,要不是這後來有天機閣,誰又知曉?
守一攤開手,輕聲道:“諸位請入便是。”
眾香客點頭。
踏入長生殿,雖說早有守一的一番話在前,可踏入長生殿之後,看到那擺放的一眾靈位,還是吃了一驚。
這滿座終南山道士魂盡在此處。
那老者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守一倒是站在一旁,只是在為青燈添油。
終南山隱於人世,太平時不曾有過一舉一動,可恰逢亂世,便盡數下山,死的安靜,不曾驚擾世人,可也不曾愧對大楚,愧對蒼生。
修道之後便是方外之人,可睜不睜眼都還是楚人。
守一忽然想起掌教師叔祖的一句話:
我輩修道,什麼都可修,可唯獨不修長生。
——
靈運四年,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