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荷包是誰給你做的?”
“是我妻子,妻子手藝好,繡出來的物什,許多布莊都搶著要。”
“想來,你家收入不差,怎麼穿著麻布衣?就算不穿綢緞,好歹也穿穿棉衣。”
“衣服不過用來蔽體,我們又不是高門大戶,幹麼講究那個派頭?我與妻子儉省習慣,把賺的錢一點一點攢起來,這不,辛辛苦苦攢下五十兩本打算到鄉下買十畝田租給農人耕作,每年賺點糧米稻穀貼補家用,哪想碰上這個黑心肝的,竟不聲不響偷走我們的銀子。
“巫鎮東,那可是我們的血汗錢,虧你還讀過書,難怪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吳易洋洋灑灑說上一大篇,說得縣太爺接連點頭,撫著一把山羊鬍子,笑彎了眼睛。
霍驥抿唇,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尋不著破綻,可便是如此才更教人疑心,一個磨刀匠進了公堂非但不緊張畏縮,還振振有詞?連仗義每多屠狗輩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不簡單哪。
他本想指控吳易磨刀為業,身邊怎麼會有五十兩,可他說了收入、說妻子手藝,又說自己摳門,好不容易積攢五十兩,這話尋不出差錯。
他本想說,吳易身穿麻衣卻用綢緞做荷包不合理,可他的妻子與布莊有交易,得些碎布做荷包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
霍驥與欣然對視,微哂,兩人沒有對話卻都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她也想到了?
霍驥開啟荷包,將盤子立起,遮擋吳易視線。他趁機拿出自己的荷包,將裡面的銀票和銀錠倒出來,銀錠倒在桌面上,發出撞擊聲,他又假意點數片刻,放下盤子,將桌上的東西蓋住。
他問:“吳易,你的荷包裡有多少銀錠子?”
這一問,吳易傻了,荷包是縣太爺偷偷放進巫鎮東床鋪底下的,他怎會曉得裡頭有多少銀錠子?
吳易匆匆與縣太爺對望,縣太爺連忙搶話,怒指師爺說:“張師爺,莫非你拿錯證物,荷包裡怎麼會有銀錠子?”
欲蓋彌彰啊,就算霍驥不知道此事有首尾,縣太爺這一出聲也擺明此事與他有關。
霍驥也不制止他,只是輕輕拿起桌案上的墨錠往縣太爺身上丟去,這一丟準頭十足,封住他的xue道,頓時縣太爺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霍驥又問:“既然沒有銀錠子,那麼你來說說裡頭有幾張銀票?面額多少?”
吳易下意識又往縣太爺望去,這會兒他發不出聲音,只好右手比出一根食指,左手比了個五。
吳易意會,答,“回大爺,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你確定,要不要想清楚再說?”
又想詐他?他又不傻,吳易沾沾自喜地道:“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會記錯,我確定,就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霍驥勾起眉毛,當著他的面開啟證物荷包,抽出五張十兩的銀票。
頓時,吳易和縣太爺臉色青白交加。
霍驥緩聲道:“做偽證意圖陷人入罪,按大燕律例要打二十大板,來人啊,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衙役不想上前,但是看到公主高坐,那可是皇帝的女兒啊,誰敢不聽令?只好一個個硬著頭皮上前。
霍驥看一眼衙役,冷冷說道:“往死裡打,人沒死,就輪到你們挨板子。”
輕飄飄的一句話,嚇得被往外拖的吳易大聲喊,“冤枉啊、冤枉啊!大爺,是縣太爺讓我這麼做的!一切都是縣太爺的主意,小公子與巫鎮東有奪妻之恨……”
霍驥還是等板子打過十下之後,才開口,“把人拉進來。”
這次吳易招了,從頭到尾招得清清楚楚,縣太爺被摘掉烏紗帽,入獄等待判決。
百姓聽說平日裡魚肉鄉民,要錢要得兇的縣太爺入獄,一個個交口稱贊把玉華公主捧成日月星辰。
巫鎮東無罪,當庭釋放,欣然找了個空檔私下問:“你可願意為我做事?”
經過此事,巫鎮東明白無錢無身份,連保護自己都沒有立場,於是他點頭。
欣然露出燦爛笑靨,第一個戰將出線,接下來……肯定會越來越好的,她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