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開始飄雪,同昨晚的陣仗相比,大概不堪一提,不過飄落些柔柔的小雪花,開啟窗戶伸出手去,要
等好一會兒才能接到一朵。
他又倒了一杯酒。
弗雷德的手型也很好看,骨節分明,只是手掌上的繭要比赫恩厚許多。左手手心還有個小小的傷疤,那是
以前在戰場上留下的。
但說實話,能傷到他的人實在不多。因而那一場仗,他贏得相當盡興。
眼下又是浮了淡淡的一層紅暈,眨眼閉眼之間,透出一點小小的媚意來。
他的發色與瞳色都接近白色,其實仔細看去,連那垂掃著的眼睫也是銀白的,精緻到每根睫毛裡,著實令
人有些嫉妒。
杯沿湊到唇邊,又是一飲而盡。
弗雷德喝酒有些兇,赫恩知道,同他熟悉點的人也知道。
卻沒什麼人知道他睡眠不大好,因而夜晚經常屬於酒或溫柔鄉,除開這些,就靠蘇的琴聲來催眠。
貝茜昨晚那樣晚了還能撞見他,不是沒有原因。
當然即便不睡覺,將軍白天也一樣精神,這點同赫恩倒是很相似。
否則體質不好的人要如何在軍隊裡混。
酒一連喝了好幾杯。
送酒的小女僕也實在是體貼,酒壺很深,足夠把人喝醉。
好在接下來這一杯弗雷德沒有再仰脖倒進喉嚨裡,拉了椅子在桌前坐下,一雙著長靴的腿修長筆直,腰上
的腰帶將軍裝收束出些褶皺,他大概覺得這麼坐著不舒服,伸手去將腰帶抽了,隨意丟在地板。
手指在杯中蘸得濕潤,末了落到桌面,遊移幾下,就寫出了字。
寫的第一個詞居然是貝茜的名字。
“伊麗莎白”,寫得很漂亮。當然他寫其他字也一樣漂亮。
弗雷德曾經跟赫恩說過貝茜令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此刻寫出名字,也能瞧見他的眉皺了一下,眸光陡然鋒利,卻並非完全是敵意,也不見貝茜面對他時那種
嫌惡。
因著酒意,那灰瞳中還顯露出些許茫然。
這個血族……他一見她便覺得有些古怪。
她古怪,他自己也很古怪。
弗雷德又蘸了一點酒液,在桌上繼續寫。
這回寫的是個地名。納蒂。
納蒂是這次行程的終點,赫恩之前提過,別名叫做鳳凰城。
只是他跟貝茜說了那麼多,最重要的一點卻沒有提及。
算算時間,貝茜從被發現到帶回王都到現在,已經過去有些久了。
期間當初她被發現的經過,幾乎沒有人提及,但沒人提,不代表就查不到。
弗雷德是一開始就知道了的。
貝茜沉睡在一個山洞裡。那山洞自她被抱出就坍塌,卻並非無跡可尋。
因為發現貝茜那一回,赫恩去的地方就是納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