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其煙皺眉。
“不是那種渲於表面,是內斂。你們先走一場,我看看。”
尤翎朝蔣其煙笑了笑,卻是沒說什麼。
“來,開始。”
眼睛自上而下,嚴利恆撇開眼不去看對面,略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眸。
“什麼意思?”黎寺聲音發著抖,“我他媽問你什麼意思?”
“留給我一封信,然後呢?你是打算自我了結生命還是直接把我推遠啊?嚴利恆你他媽就是個縮頭烏龜,癌症怎麼了?世界上得癌症的那麼多人,就偏偏你要死要活,它是不能治了嗎?”
黎寺喘著氣,鎖骨處的頭發因劇烈動作而移動著,“行行,就你最清高只是了不起,全世界都容不下你了!”
這場戲是兩人不斷熟悉産生情愫後,嚴利恆看著像太陽似的黎寺不禁露出身上僅有的溫存,再又一次接到自己需要化療的時候,他彷彿墜下深淵,想寫封信告訴黎寺,可當他剛動筆就被撞見了。
“不是……”
“什麼不是,你想開頭怎麼寫?致親愛的黎寺?我就問我是你的誰?我他媽是你的誰啊你還給我留信,老子不陪了!”
黎寺說完就轉身走往外走。
嚴利恆猛地抬頭站起身,不知是不是起得太猛,直接跪在了草地上。
黎寺回頭跑了過來,攙扶著他站起身,“沒事吧?”
話裡有自己都沒發覺的緊張。
嚴利恆看著那雙修長白皙的雙手,青筋彌漫在上頭。他知道這雙手給自己拍了多少張照片,每一張都被這雙手的男人稱呼為“繆斯”。
“黎寺……”他出聲,不同於往日冷靜暗啞的聲音,他似乎很難受。
嚴利恆重新握住黎寺的手,“黎寺,我是個病人,每天都在倒計時自己的日子,你有你該過的生活,不應該浪費在我身上。”
“我好不了,等多久都好不了,我,我……”他說不下去了,把自己這幾年來的苦楚全部刨出來放在臺面上,他說不出來。
“所以呢?你就狠心把我們這些人推開一個人解決問題?你就他媽的自私著想一個人去死?你爸媽怎麼想?你那些兄弟怎麼想?你讓,你讓我怎麼想?”
嚴利恆抬頭,嘴唇顫抖著。
黎寺死死咬住嘴唇不願發出聲音,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淚水流淌。
“寶寶,你別哭。”
這一聲在安靜的片場裡特別響亮。
“蔣其煙,你搞什麼!”黎然怒罵著,簡直想跳起來打人。
被罵了的人這時才回過神,對著場上的眾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看他哭我就心疼。”
不知是誰先笑了,隨後整個場上都樂了,“其哥心太軟了點啊,這後面的戲份可多著呢,那得每次都要先哄一下啊?”
尤翎自己擦了眼淚,開玩笑道:“我這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到河裡去了。”
蔣其煙摸著鼻子沒吱聲。
兩人走到黎然前頭,看著剛剛的畫面。
直到結束,黎然看著前頭的兩人,問:“你們現在把對方當什麼?”
尤翎皺了下眉,蔣其煙則是沒理解。
“我說並不需要太多爆發力,尤翎你剛剛情感太過充沛。身為攝影師找到了自己的繆斯然後為之傾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你對他的情緒是知道他換癌進而和他相處過程中所産生的。”
“我問你,剛剛他那樣,你心裡想的是什麼?”
黎然說的聲音不大,就他們三個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