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連忙道:“大哥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
“我確實認識方尋本。”江越目光落在他身上,天光透過瑩白窗紙照在他臉上,有一種清冷冷的寒光,“不過在我說出他的身份之前,你得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做了什麼事。”
江敘滿面委屈地道:“我不都告訴大哥了嘛,還要我說什麼,難道大哥連自己兄弟也不相信嗎?”
江越目光如劍光一般落定在他身上,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半晌,他突然道:“把你鹽運使司的帳冊拿來給我看。”
江敘眼皮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大哥看這個做什麼?”
“拿來!”江敘的話簡潔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江敘為難地道:“大哥雖是戶部尚書,位居一品,但並不管轄鹽運使司,根本律法,大哥無權檢視鹽運使司的帳冊。”
江越冷笑連連,“長進了,懂得拿律法來壓大哥,好!”他拂袖起身,漠然道:“既是這樣,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裡,江大人,告辭!”
江敘連忙攔住他,焦急地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情咱們慢慢說。”
江越面無表情地道:“你都不拿我當大哥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好自為之!”
“大哥!”江敘拼命攔住想要離開的江越,無奈地道:“好,我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這總行了吧。”
在江越重新落座後,他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這一次,江敘不敢再有所隱瞞。
盡管心裡早有猜測,可真聽到江敘這些年利用身為鹽官的權利大肆斂財時,江越還是憤怒異常,雙手緊緊攥著扶手,他怕稍一鬆手,就會忍不住一掌摑過去。
江越努力壓下胸口激蕩不定的氣息,恨聲道:“你總共貪墨了多少兩銀子?”
江敘偷偷覷著他的神氣,小聲道:“大概幾百萬兩銀子,也可能有……一千萬兩。”
“一千萬兩……”江越氣得渾身發抖,指了他咬牙切齒地道:“你離開金陵,來揚州為官的那一日,我都與你說了什麼?”
江敘“撲通”一聲跪下,哀求道:“大哥,我知錯了,你原諒我一次。”
江越重重一拍雕花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跳,“說!”
江敘顫聲道:“大哥說為官者當上體君心,下恤百姓,要為民做主,不可以權謀私,更不可欺壓百姓。”
“你倒是記得清楚,可結果呢?”江越恨聲道:“結果是你把兩淮百姓的皮剝了一層又一層,將他們剝的血肉模糊!”
江敘垂淚道:“大哥,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以後?”江越氣極反笑,“你覺得還會有以後嗎?”
江敘大驚失色,急忙抱住他的膝蓋,“大哥,我們是嫡親兄弟,母親臨終之前,讓你一定要照顧好我,你可不能見死不救!”見江越不為所動,他又急急道:“我發誓,只要能夠度過這一關,以後一定做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大哥你相信我!”
江越掩面,有低沉悲傷的聲音從指縫中傳出,“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