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宴先生能夠告訴我,葉承是誰,我也會感激不盡。”
說完話,蘇湘靜等著他的回答,氣氛比之前等待的時間更加凝重,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激烈的跳動。
距離她想要得到的答案,就只差一步了,只要他開口。
比之前任何時間都要長的沉默,宴霖語氣沉沉的道:“你覺得是誰?”
蘇湘直視著他,回道:“你。”
周圍空氣都好像隨著那一個字而沉了一下,宴霖冷笑了下,似乎對這個回答給了嘲諷的否認,他道:“我只是個廚子而已。”
蘇湘料想以他的謹慎,不會輕易表態,於是慢慢的說出了葉承與沈煙,還有蘇明東的糾葛。
她最後道:“葉承十年後歸來,打算帶著沈煙遠走高飛,卻被蘇明東找到。蘇明東又一次的從他手上奪走了沈煙,這一次為了徹底的讓沈煙死心,斬斷他們的關係,他打傷了葉承,讓他再也不能拿起畫筆。”
她再看了下宴霖的腿:“葉承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治癒,在賣了那幅姜花圖以後,他就離開了北城,再也沒有出現過。再然後,就是二十年後的復仇故事了。”
“這後面的故事,宴老闆一手佈置,我想,不需要我再詳細說了吧?”
“蘇明東慘死,沈煙陪著他一起死了,蘇氏沒了,蘇家老宅也被夷為平地,蘇潤妻離子散,成了一個廢人。宴老闆,我說的對嗎?”
宴霖微微撇過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蘇湘看到他握緊的拳頭,還有他發白的臉色。
她說的已經如此詳細,除非宴霖能夠說出些別的什麼來讓她信服,不然,他就只能承認了。
可他什麼都不說,讓蘇湘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裡,這就讓人鬱悶了。
這時,宴霖忽的站起來,一臉怒色道:“蘇明東,那是死有餘辜!”
蘇湘被他嚇了一跳,她抿緊了嘴唇緊盯著他,等著他忍不下去再多說一點兒。
宴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那些壓在他心裡的往事,彷彿雪崩似的都倒了出來,他道:“三十多年前,俞可蘭嫁給了祁海鵬做續絃,卓雅嫁給傅正南,卻一輩子都沒辦法得到他的愛。而沈煙與葉承大婚,他們本能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
“蘇明東他覬覦沈煙已久,他橫刀奪愛,強娶豪奪,活生生的拆散一對戀人,羞辱葉、沈兩家,此仇不能報?”
宴霖像是點燃了火,眼中冒著火光,他往前走一步,以十分的狂怒氣勢壓進,蘇湘被他的面色駭到,吞了口口水,她沒有想到,宴霖發怒起來會是這樣,著了魔似的。
傅寒川上前,將蘇湘往後面拉了拉,蘇湘跟著後退了兩步,宴霖再道:“葉承付出十年心血,沒日沒夜作畫,熬垮了身體,只為了再回來能夠帶走她,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麼!他被人出賣,被人打斷手腳,被毀容!”
“他被人丟棄在那荒墳地,只能等死。如果不是被人發現,他就死在了那裡!”
“蘇家的下場,完全是蘇明東他自己造的孽!”
面對著宴霖瞪眼怒目的猙獰,傅寒川把蘇湘護在了身後,等他發洩完了,傅寒川冷靜道:“宴老闆,你所說的悲痛,我能夠感受到。但你現在面對的是蘇湘。”
“你能夠感受?”宴霖悲愴的反問一句,狠狠的看了一眼蘇湘,轉過頭去,狂怒之後的氣息依然起伏不定。
那種滋味,比起死,更讓人痛苦百倍。
蘇湘的喉嚨上下翻滾了下,自己推斷得來的往事是一回事,親耳聽到那些往事又是另一回事。
被出賣,被打斷手腳,被毀容,生死一線……
她忍著喉間的哽咽,沙啞著聲音道:“是,我能夠感受到。被人出賣,被人利用,被毒啞,甚至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距離死亡就只差一點點……”
宴霖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蘇湘,目光落在她的喉嚨上。
蘇湘道:“但是這一切,因為有沈煙的保護,我才能夠平安的長大。”
“宴老先生……你那麼愛她,為什麼不去找她,如果你帶走她,她也許就不會死了……”
蘇湘落下淚來:“你以為,她為那個人生兒育女,就是背叛了你,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是個啞巴?”
“蘇明東根本不肯要我這個女兒,不是因為她生來是個啞巴,而是……而是她不是他的女兒……”
宴霖在一個多小時前,從電話裡得知這個訊息,但他那時並沒有相信,只為了來見一見那幅畫,聽一聽她想說什麼,親耳聽到時,他完全的震驚了。
他上下仔細的看了看蘇湘,顫抖著嘴唇道:“不、不可能!”
蘇湘落著淚,努力讓自己把話都說完整了。她道:“她與你私奔失敗後,蘇明東把她關了起來。兩個月後,她被查出來懷了身孕。”
宴霖茫然的看著門外一會兒,外面的芭蕉碧綠,風過時,那厚重的葉片擺了擺。忽然之間,噼裡啪啦的雨點就打落了下來,珠玉落盤似的響聲傳了進來。
宴霖回過神來,深吸口氣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蘇明東不可能讓她生下來不屬於他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