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裴蹲下,點墨的雙眸凝視著他的草木妖伸出虎爪撥了撥,蠢藤好像受了大刺激的模樣,一動不動。他瞥見草叢中一堆花盆碎片,頓時明白了。
雖然沒契約多久,可他已經摸清了這根藤子的性格:哭包。害怕了哭,被欺負了哭,感動了也哭……能把自己哭到缺水枯蔫,確實是她能幹得出來的事。
這藤子最寶貝她的花盆,平日裡都捨不得在裡面紮根,突然被摔碎了,肯定傷心得大哭,以至於哭得……缺水了。
雖是自己的草木妖,桑裴也不得不說:這藤子,太蠢。
桑裴捏捏蠢藤的葉片,軟軟的彈性沒了,心生薄怒的同時,又有點想笑。他道:“別哭了,丟不丟臉。”
扶疏抖了抖,體內的水分都被哭幹了,說不出話來,只好捲了卷葉子,草木妖都是沒臉的,不用擔心這個。
桑裴撈起蠢藤站起身,掃視周圍的欺負扶疏的人。
眾人嚇破了膽,慌忙求饒。
冤枉!除了摔花盆,俺們可啥都沒做啊!再說了,看看俺血淋淋賊可憐的慘樣,誰才是施暴者明明一目瞭然呀!
真正的施暴者是那根小藤——
一個“妖”字憋在喉嚨。方才險些被小藤妖抽死,陰影還籠罩在頭頂,誰知道那藤子會不會突然又發瘋了。
尤其是崩了牙又摔昏的長耳,打這以後根本不能提起草木妖,一提就奪命而逃。
……
桑裴面不改色將所有的妖怪揍得爹孃不認,最後只留了一口氣。如果再犯,下回就不會這麼簡單了。
路過山瀑旁,桑裴把扶疏的根泡進去,一陣“咕嘟咕嘟”的喝水聲後……一小片瀑布已經抽光了。
看著恨不得紮根在水裡的藤子,桑裴薄唇抽搐,這藤子幾百年沒喝水了?
扶疏喝飽了後,葉子伸展開來,變得水靈靈的,活力瞬間恢複。
一根細嫩的藤條纏住妖皇的手指,她躊躇著,“哥哥,我方才……”抽了很多人,也包括二王子。
桑裴低頭,就看到靈魂狀態的小女娃睜著淡綠色的大眼睛,一雙眸子清靈剔透,此刻正仰著頭,白皙粉嫩的小臉滿是不安。
可愛,這誰家孩子啊!
桑裴忍不住擼了把藤葉,面上一本正經:“我知道,這件事是老二做的。”
扶疏被擼得頭往下低,好害怕自己葉子被擼禿了。聽到妖皇大人的話,又顧不上藤葉了,驚訝地道:“對,對,是二王子。”
妖皇的腦袋好聰明,她什麼都沒說呢,他就什麼都知道了!
扶疏一激動就忍不住抖葉子,兩根細嫩的藤枝被拿來當手臂,藤條甩啊甩,恨不得找根東西纏繞上去。
冷不防被綠葉糊一把的桑裴:“…………”這蠢藤想什麼呢。
虎目悄悄打量,蠢藤性子單純,心思好猜,高興了就抖動葉子扭擺藤枝,害怕了就葉子皺縮和翹曲,不高興就整個藤子都蔫巴巴的,雖然有些麻煩,但跟她在一起是最放鬆的。
妖族幾百年誕生一隻草木妖,靈智來之不易,能開口說話更是不易,就別指望他們腦袋瓜子有多聰明瞭。
桑裴低頭俯視著蠢藤,難得耐心一回,開尊口解釋道:“那批妖獸是老二手底下的。”
對於虎王的另一個兒子,桑裴從未放在眼裡過。
他的娘是隻狐妖,與虎王結合後,得到一絲薄弱的白虎血脈,遠遠勝過一般小妖的天賦,卻整日淨忙著遊手好閑恃強淩弱,和他那狐妖娘一樣,沒多大本事,野心卻不小,什麼都想要,什麼都要搶。可他又不如狐妖,狐妖有點腦子,而尤商,就是個蠢貨。
無論是青九還是尤商,都想爭奪少主之位,因此在白虎部落上躥下跳,殊不知自己就是別人的逗樂玩物。
桑裴目露嘲諷,他那個沉浸溫柔鄉的爹,性子迂腐古板,再注重血統不過。而尤商的的毛色繼承了狐妖的灰和虎王的白,血脈混雜,天賦低下,虎王再昏聵,也絕不會讓尤商有繼承王位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