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眼含淚水,悲傷地說:“皇上走了,我傷心極了,你們再一個個走了,我就更難過了。”
“皇后,我們回家看看,再回來服侍你。”
“按規定,你們幹滿十年出宮,該回家成家了。我還真捨不得你們走啊!現在南方大亂,革命黨造反,那些亂黨見財物就搶劫,見女人就霸佔。你們回家凶多吉少啊!以後再說吧。”
幾個姑娘特別驚恐,心裡隱隱作痛起來。六秀眼裡含淚,傷心地說:“皇上說過要送我們回江南的,可是皇上走了。如今南方大亂,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呢?”
皇后看了看,想了想,勸說道:“以後南方安定了,你們再回家吧。”
“皇后說的是,我們也只能這樣了。”幾個姑娘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
辛亥年間,又是一年的冬天來到了。早晨,九秀從皇后宮裡值夜回屋。凜冽的寒風吹在她那白嫩的臉龐上,如刀扎一般疼痛難忍。寒風吹動旗袍,寒氣襲進肌膚裡。穿著單薄的她直打寒顫,雙手交叉抱著胸膛,渾身瑟瑟發抖,恐懼而期待溫暖的雙眸閃著晶瑩的淚水。
這時,六秀早已起床,穿上棉袍。見到九秀可憐的樣子,十分心疼和關愛,說:“天這麼冷,你怎麼不穿棉衣呢?”
“六姐,我那件棉衣穿了好幾年了。歲數一大,身子胖了,棉衣小了,穿不得了。”九秀解釋道。
“我這件棉衣穿著大,你穿我的吧。”六秀邊說邊解開棉袍的紐扣,脫下棉袍。
“那你穿什麼?”九秀問道。
“我比你瘦,我穿你的。”
“你穿我的,合適嗎?”
“拿出來試試吧。”
九秀只好如此,從衣櫃裡取出自己的棉袍給了六秀。然後脫下旗袍,穿上六秀的棉袍,她感到還真合適。冰冷的身體變得暖和起來,心裡熱烘烘的。
六秀穿上九秀的棉袍,立時覺得肩膀發緊,棉袍小些。心裡說:“這棉衣還真小。”可她心口不一,卻說:“正合身。”
九秀一看,問:“六姐,你穿我的,小了吧?”
“我比你瘦,棉衣緊在身上,不進寒氣。”六秀一邊說一邊繫上一排紐扣。
九秀感動極了,心裡湧動著一股股熱血。她抱住六秀,激情傾瀉而出,深情地說:“六姐,我又想起在家時了,我們姐妹幾個多麼親切啊!一家人多麼幸福啊!”
六秀鼻子一酸,眼裡湧出一汪熱淚來,喃喃地說:“昨晚,我又夢到爹媽姐姐妹妹了。我追他們,可他們向後躲閃,一會兒就不見了,真是奇怪啊!”
九秀傷心地說:“我也經常作這樣的夢。不知南方安定了嗎,我們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
六秀低下聲音說:“這些天,許多王公大臣、皇親貴族入宮商討國事,說是南方革命黨反叛,攻打武漢三鎮,攻打杭州,攻打南京……”
九秀雙眸明亮,驚喜地叫道:“莫非大清要被推翻了?我們就能回家了!”
六秀立即捂住九秀的嘴巴,環視四周有沒有其他人,悄悄地說:“可別亂說話啊!我們會有一天回到江南的!”
在這個雪花紛飛的冬季,皇宮內,寒風蕭蕭,一派淒涼。一個又一個大臣慌慌張張進宮上奏,個個朝服臃脹,步履緩慢,全身瑟縮,神情惶恐。
養心殿上,人聲鼎沸,一片嘈雜。隆裕、載灃、慶王臉色陰沉,神情焦慮。年僅六歲的小皇帝溥儀稚氣未脫,童心未泯。他瞪著兩隻小眼睛,好奇地看著這些商討國事的大人們。不一會兒,他耐不住孩童活潑的性子,從寶座上跳下來,跑到了王公大臣中去。一會兒拽拽這個王爺的肥大的朝服,一會兒揪揪那個大臣的長長的鬍鬚。
看看這些滿漢王公大臣,隆裕焦急地問:“各位大人,各位皇親,革命黨造反,要亡我大清,大敵當前,該如何是好?
那些王公大臣交頭接耳,如無頭的
蒼蠅,爭論不休。個個神態惶恐,面紅耳赤。
載灃沉思良久,抬頭說道:”前幾天已委任袁世凱為內閣總理,前往hb剿滅亂黨。不知現在如何。”
“說曹操,曹操到。”忽然,眾人向殿外望去,走進一人,著朝服,肥頭大耳,八字鬍鬚,一雙金魚眼睛賊亮,大搖大擺,氣宇軒昂。眾人瞠目相視,七嘴八舌。
“袁世凱回來了!”
“袁大總理前方戰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