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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容落雲回神,訥訥道:“師父,大哥。”

段沉璧問:“去哪裡弄成這副樣子?”

容落雲答:“軍營,我刺了杜仲一劍。”微微晃神,他重新說,“不對,是霍臨風,我刺了霍臨風一劍。”

段懷恪道:“無甚區別,杜仲就是霍臨風。”

容落雲用力地搖頭,杜仲怎算是霍臨風?杜仲是不存在的,可也是無辜的,一切都是霍臨風的錯……他繞不過彎來,也不想繞出去。

段沉璧揮袖輕罵:“胡思亂想,進殿練功去。”

容落雲乖乖登上邈蒼臺,進沉璧殿的偏廳裡頭練功。

他盤坐在蒲團上,閉目靜心,口中叨唸淩雲掌第一層的心訣。一字念錯,段懷恪在旁邊敲下一板子。

他連連出錯,後背捱了十數下抽打,眉毛都擰成麻花。不多時,段懷恪率先認輸,無奈道:“起來,去桌旁抄寫心訣五十遍。”

容落雲又乖乖地去抄,第一句便抄錯時,段懷恪終於忍無可忍。

“那霍臨風走了,將你的魂兒也帶走了?”段懷恪說道,“發現有人潛在宮中,清理拔除是件痛快解氣的事兒,你如喪考妣做甚?”

容落雲垂著頭,一邊挨罵一邊寫字。段懷恪又道:“不過是少一名大弟子,以後再招便是,沒了杜仲天會塌不成?”

容落雲小聲:“他能打得過你,再去哪裡招?”

這話戳人短處,段懷恪便痛打七寸:“你看重他,只是因為他武功好?還不是瞧他長得俊、嘴巴甜,哄得你找不著東南西北。”

容落雲臉一紅,於是紅著臉奮筆疾書。他如何找不著東南西北?知曉那渾蛋是塞北的,他立刻就揮劍斬情絲了。

見他這副樣子,段懷恪恨鐵不成鋼地教訓半晌,直到口幹舌燥才停。“罷了,回無名居換身幹淨衣裳。”終於赦免,“靜靜心,將剩下的抄完給我看。”

容落雲點頭,松一口氣。

他擱筆起身,死氣沉沉地朝外走,走到門前不禁一頓。磨蹭又猶豫,手掌在門框上來回撫摸,支支吾吾地問:“大哥,若是肩膀中劍,流了許多血……不會有事罷?”

段懷恪反問:“中劍都不算有事,五馬分屍才算?”

這話叫人緊張,容落雲道:“會落下病嗎?”

段懷恪答:“流血過多又不好好處理,嚴重的話臂膀就廢了。”語氣忽然一變,好整以暇地問,“怎的,塞北的精騎頭子叫你廢了胳膊?”

容落雲低頭看看襟前鮮血,沒吭聲,直愣愣地走了。

殿中恢複冷清,段懷恪俯身收拾筆墨,匆匆瞥過容落雲寫的。這一瞥不要緊,他好奇地念出聲來:“抄寫錯字,重抄便是,為何罵我?”

“我不管你痛快解氣,休來管我如喪考妣。”

“本人無懼天塌,左右先砸你等身高八尺的。”

“杜仲的確武功高強,猶記那日你落敗於他,敢問何時閉關一年?”

“他未哄得我不辨東南西北,你卻罵得我昏頭轉向,難怪抄錯。”

段懷恪氣得手抖,奮筆疾書寫的什麼東西?!裝著乖巧,扮作聽話,在他眼皮子底下就這般,回別苑豈不是要紮他的小人兒?!

實在不至於,容落雲已到無名居門外。

推門進院望見那灘破碎的缸,紅鯉難尋,估摸叫山貓叼走了,喚來弟子拾掇幹淨後,感覺院子空了一塊。

他進屋更衣,浣發後懶得擦,在頭頂紮個圓圓的小髻。悶在書房,要沉心抄寫心訣時,卻在書案後瞄見一張地圖。

瀚州城的,霍臨風當時畫了兩張,以備不時之需。容落雲微微出神,那人潛於宮中,似乎未做過阻攔和破壞之事?最初取得他的信任,也是因為辦事得力……

他忖著,摺好地圖,猝不及防地發現右下角畫著一朵雲紋。

雲紋,因為是給他的,故而畫著雲紋?他起身走出書房,到外廳撿那砍壞的提燈,竹柄處的雲紋和地圖上的如出一轍。再進入臥房,劈碎的風箏七零八落,已經難尋那一株杜仲草。

容落雲將物件兒拾起來,悉數鎖入櫃中,告訴自己莫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