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風生怕這人傷著內裡,忙轉移道:“也不知我爹收到信沒有。”
單這一句,容落雲安靜了,揹著身不知在想什麼。過去一會兒,風雨的勢頭未減,他的聲響卻恢複得很輕。
“你爹,”他試探地問,“長什麼樣子?”
霍臨風回答:“我這般高,被風沙吹得有些黑,精壯非常,眸子更狹長些……”他哥的眼睛像霍釗,他的像白氏。
容落雲“哦”一聲:“那你爹,佩什麼樣子的劍?”
“鎏金的鞘,劍刃……”霍臨風說著停住,似乎明白過來,然後頗覺無奈地問,“你怕哪日尋仇,認不出我爹嗎?”
容落雲頓時冷傲:“問問不行嗎!”許是語氣不善,說罷,床邊猛地冒出一雙綠眼睛,那小畜生潛伏聽著動靜,齜牙沖他嗷嗚一聲。
他唯恐挨咬,出溜進被窩蜷縮起來。
霍臨風傾身一拎,把狼崽丟到床尾,正好讓小畜生給自己暖腳。無事後,才發覺彼此挨住,他張手就能禁錮這一團。
寒意侵身,他本能地向熱源依靠,先挑開被角,探進去,摸索著,直到觸及被中的身體。輕輕抓住,一寸一寸地貼附靠近,最終徹底鳩闖鵲巢。
而一旦進去便松開手,他的手太涼,不知道往哪兒擱。
容落雲本來尋常地蜷著,此刻僵硬地蜷著,他挨著對方,猶如挨著一堵冷冰冰的牆。他禁不住琢磨,不是要做君子嗎?不是非禮勿碰嗎?
心中明明挖苦,卻反過手,循著涼氣兒捉住霍臨風的。“傻子。”他嘟囔一句,捉著那手往身前拽,拽來了,然後解開封腰和繩結,偷偷鬆垮了衣裳。
霍臨風心跳撲通:“你做什麼?”
容落雲勾著那手:“我、我給你暖暖。”撩開層疊衣衫,他把那手塞進去,貼住自己肚腹的皮肉,相觸那一瞬冰得他狠狠一抖。
霍臨風哪受得住:“容落雲!”近乎咬牙切齒。
容落雲哆哆嗦嗦:“冬天,長安下好大的雪,娘親給我堆雪人,凍僵了手。”他像講故事一般,“我爹就這樣……給娘親暖著。”
霍臨風緊緊覆上去,貼著容落雲的脊背,嗅著容落雲的青絲,從後將人包圍起來。什麼煎熬,什麼糾結,他在此情此景下顧不得那麼多了。
“容落雲,閉上眼睛。”他說,“當成一場夢。”
容落雲聽話地閉上眼,無意識地重複,一場夢……
霍臨風蠱惑道:“夢裡很幹淨,只有我們兩個。”他在那平坦的小腹上用力一揉,惹得對方低呼,而後惡劣至極地引誘,“你會著涼的,換個地方幫我暖熱。”
“哪裡……”容落雲形如酒醉,滿心迷茫。
霍臨風道:“用雙腿,夾住給我暖。”他探下手去,騙對方昏昏入夢,自己卻清醒地幹著禽獸行徑。不多時,容落雲的僵硬土崩瓦解,眯著眼兒,徹底軟在他懷裡頭。
待手掌暖得熱了,濕了。
他輕輕地,親了下對方的額頭。
這場大雨持續整整一夜,濃雲不散,直到辰時仍灰濛濛的。
冷桑山下沒了路,積水成片,山石滾落,還有連根拔起的樹木。軍帳內,氈毯都被浸泡得軟了,霍臨風合衣醒來,蹚著濕濘行至帳外,拂面滿身雨水。
他吊嗓子般:“胡鋒!”
胡鋒聞聲露頭:“將軍,何事吩咐?”
霍臨風道:“吹響號角,所有將士集合,穿好鎧甲。”他吩咐完折回帳中,徑自取下自己那身,剛換好,瞥見床上的被窩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