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紛亂如刀，擱在心尖，寸寸裂血。

她眼神複雜，回憶，懷念，哀痛，仇恨…

師心鸞平靜的看著她，心中掠過無數念頭。她說當年朝氏一族滅門，是宮墨主導，那肯定是當年那樁冤案的當事人。要麼是朝氏後人，要麼就是朝氏的親屬或者支持者。

但她納悶，這個女人是怎麼偽裝成師挽君的？楚央說她臉上沒有易容的痕跡，而這個世界的醫書還沒發達到整容的地步。

那麼，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想了想，師心鸞又換了個問題，“或者我娘，和當年的朝氏，有什麼關係？”

師婉君再次一震，一句話險些就要脫口而出，而後又生生壓住。她慢慢垂下眼，落在自己微顯的腹部上，眼底劃過一絲黝黯。

“這些，你不用知道。”

那也就是說確實有關係了。

師心鸞微笑，“好，我不問了。”

她抱著女兒站起來，欠了欠身，“嬌嬌要午睡了，臣婦告退。”

師挽君張了張嘴，“我讓人送你。”

師心鸞沒拒絕，跟著秋杏走出挽心殿，走出後宮。

“娘娘身懷六甲，需要人照顧，身邊的人怕是不如你細心，你還是回去伺候她吧，我自己出宮就可以了。”

秋杏看著她，終是忍不住。

“大小姐。”

師心鸞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笑問：“娘娘可是還有什麼叮囑麼？”

秋杏抿唇，猶豫半晌，道：“大小姐，您別再跟姑娘作對了，這世上再沒人比她更關心您更在乎您了。”

師心鸞沉默。

秋杏壓低了聲音，道：“當日在獵場，若非因為您，我們也不至於功虧一簣，姑娘也就不會選擇進宮。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您。”

樂槐和紫霜跟在後頭有一段距離，無需擔心兩人之間的對話會被人聽了去。

師心鸞輕輕一笑。

“我不怕直面惡意，但對於不知來歷的善意，也會讓我覺得不安。”她轉開目光，語氣清淺，“她讓八公主嫁給二弟，也是希望將來如果她做的事連累了武安侯府，師氏一族能靠與皇族的聯姻而逃過一劫，對嗎？”

秋杏一怔。

“大小姐，您…”

“也是，畢竟行刺皇上乃大逆不道，一旦查獲，九族皆滅。”

“皇上？”秋杏忍不住冷笑，“一個自私自利，冤殺忠臣的人，怎配為君？”

師心鸞忽然湊近她，“那麼殺光皇族之人，你們心裡就舒坦了麼？朝氏一族冤屈未平，就算你們報了仇，又有什麼意義？朝氏依舊揹負著叛國賊子的罪名，永遠都為後世之人詆譭辱罵。”

秋杏眼神一黯，面色不甘而憤怒。

“這，才是她入宮的原因，是麼？否則以她如今的受寵程度，想要行刺皇上其實並不難。但若皇上有個三長兩短，朝中必定大亂。尤其是，如今太子幽禁廣陵宮。幾位皇子當中，九皇子母族勢力雄厚，魯王為長，再加上一個擁兵自重的蕭家，到時候紛亂迭起，朝中必亂。最重要的是，你們大約也清楚，無論誰登基，都不可能為朝氏平反。尤其是，魯王，宮墨。”

師心鸞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靜，目光直直看盡秋杏眼中，“她想做什麼？是顛覆這個皇朝，還是挾天子以令諸侯？讓皇上迫於無奈下罪己詔？”

她目光太過銳利，秋杏呼吸一滯，慌忙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