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即使在和顧閆交談，封簡的大部分注意還是停留在江牧的身上。

江牧或許是餓了，之前不肯吃的粥，這會兒放得徹底涼了倒是吃得起勁，像是會有人和他搶似的。

封簡本想隨江牧的心情去，江牧想吃就讓江牧吃吧，但他又想到冰冷的東西喝多了，歇會兒過後江牧的胃肯定要難受，還是得讓江牧吃點熱的才行。

封簡心裡藏著事，連敷衍顧閆幾句都不想敷衍了，直接開始趕人：“你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就下次再說，我現在挺忙的。”

“欸？”顧閆看封簡說完便要穿過他們往裡面走，連忙拉住封簡，說：“封簡，你怎麼回事，這就不夠意思了啊，一聲不吭消失三天不說，怎麼現在見了面還跑啊。”

“……”封簡沉默片刻，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在這個世界上，封簡無法擺脫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江牧，另一個是顧閆，前者是他主動擺脫不了，後者是他被動擺脫不了。

顧閆下巴一揚，指了指從雲所在的位置，“喏，還不是他，哭哭啼啼找我說你把他角色給弄沒了，不過你也是，那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戲，他演技爛點就爛點，拍一半了換新演員，重拍起來多麻煩，浪費時間浪費錢的。”

封簡這才注意到從雲的存在，他輕嗤一聲，絲毫不在意從雲的臉面，和顧閆說：“你下次睡完直接給錢，就可以給我省了這些麻煩事。”

江牧坐在遠處的沙發上，聽不見他們在門口說些什麼，他只知道他要快點吃完，吃完就可以找封簡討獎勵。

他像是被設定了程式的機器人一般，把冷透了的粥機械地往嘴裡塞著。

江牧其實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上天總是要這樣捉弄他，每次在他以為事情要變好一點點的時候，就毫不留情地把他砸醒，要他看清現實，不要白日做夢，不要肖想不屬於他的東西。

冷粥很快見了底，江牧忍住喉間翻湧的嘔意，赤著雙腳，低著頭踩著冰冷的瓷磚往封簡身邊走。

他想告訴封簡，他全部吃完了，他很乖。

封簡看見赤著腳的江牧搖搖晃晃向他走過來，無論顧閆說什麼他都徹底沒心思聽了，果斷地大步走向江牧，一把把江牧從地上抱了起來，譴責道：“病還沒好全，不穿鞋再凍著怎麼辦。”

是一種抱小孩的姿勢，江牧幾乎是坐在封簡的左手臂上，他趴在封簡的肩頭，手摟住封簡的脖子，摟得很緊。

江牧極度的害怕和痛苦，但喉嚨受傷說不出話，即使喉嚨沒有受傷，他也不敢說一些不該說的話，江牧只是哭，眼淚流下來滴在封簡的脖子上。

他忽然悲哀地覺得自己很壞，在耳朵被尖銳的鳴叫吵得刺痛之際，他甚至産生了把從雲從樓上的窗戶推下去的沖動。

江牧哭得過於明顯，封簡幾乎是同一時刻就察覺到，他心都擰起來了，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剛才語氣太差了，江牧生著病，正是敏感脆弱的時候：“剛才不是在怪你，委屈了是不是？”

“是我的問題，沒有給你準備好，讓你睡醒餓了找不到東西吃，只能吃冷掉的粥，給你賠個不是，不哭了好不好？”

說出的話沒有任何效果，江牧依舊在哭，甚至還有逐漸變強的趨勢。

封簡發覺他極少數的幾次手足無措基本都來源於江牧，他輕拍江牧的背，很想再說些什麼，到最後卻只剩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