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與這位大人的意思,是因為我陶思妤太年輕,就不能奪這武狀元了?還是說,您覺得我作弊了?”陶思妤傲然地說道:“其實我有沒有作弊,武探花陳浩軒才是最有發言權,對吧?”
坐在陶思妤身邊的武探花陳浩軒一愣,因為他與陶思妤並不熟悉,所以沒有想到她會把自己拖下水。
想了想,陳浩軒老實答道:“論身手,在下並不輸給陶狀元,在校場比試的時候,在下與陶狀元對峙了三場,三場都是平局。只因陶狀元身姿奇巧,又擅長以力化力。可若是持續對峙下去,恐怕陶狀元不是在下的對手。”
陶思妤先是一愣,繼而俏臉通紅。
陳浩軒說得對,從體力來說,她確實不如陳浩軒,以前謝宸睿在陪她練功的時候就告誡過她這一點,所以在校場比試的時候,她牢牢記住了這一點,才充分利用了自己的優勢,勉強與陳浩軒戰了個平手。
這時陳浩軒又說道:“但到了後來殿試的時候,陶狀元對於兵策、兵論以及孫武兵法、太公六韜等應答如流,在下這才輸得心服口服啊。說來慚愧,在下因為勤於練功,忽略了兵法、兵書,雖也看了孫武兵法與司馬兵法,可這太公六韜卻……”說著,陳浩軒搖了搖頭。
眾人聽武探花親口說出了,輸得心服口服這幾個字,這才悻悻作罷。
可陶思妤卻聽得更加面紅的,還偷偷看了看謝宸睿。
陳浩軒說得沒錯,但凡練武之人,都不會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習文的這一塊。但謝宸睿卻不同,每每當她練武練累了,不想識字習文的時候,謝宸睿總是逼著她,或是哄著她。
慢慢的幾年下來,她也能將十幾本兵書給背得滾瓜爛熟的。於是到了殿試這一關時,她的狀況明顯比其他人好很多。
殿試是楚文帝親自主持的,當楚文帝問的那些個兵書上的問題時,陶思妤可是一點也不怯場的,因為她從小就和謝宸睿一塊當成遊戲題給玩熟了,說出來的答案簡直令楚文帝感到十分驚豔的,所以她才能當之無愧地被楚文帝點了武狀元。
說起來,她能技壓全場蟾宮折桂,與平時謝宸睿對她的督促與陪練是分不開的。
但謝宸睿這人也滿奇怪的,她可以感覺到,他絕不是那種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人,相反的,他一向鼓勵她多學多練。她與他既是青梅竹馬,也可以說他是她的良師益友。
那到底是為什麼他既然不反對她勤學苦練,卻又不喜歡她拋頭露面?難道蟾宮折桂不是對她多年來勤學苦練的肯定嗎?陶思妤打定了主意,定要好生問問他不可。
席間,眾人都有意無意地冷落著陶思妤。可方才謝宸睿的表現卻顯得十分有急智,而且說出來的話字字珠璣還條理清晰,讓人輕易反駁不了,可見他是個腹中有真才華的人。
於是眾人都圍著謝宸睿說東說西的。
陶思妤也無所謂,就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喝酒。大楚王朝一向重文輕武,所以殿上眾人也只假捧那文科三甲,對武科三甲毫無理睬,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了酒、聊起了天。
宴會散後,已然有幾分醉意的陶思妤守在宮門,終於等到了謝宸睿。
“喂。”陶思妤從一旁跳了出來,嚇了他一跳。
“謝宸睿,你之前不是說好了要跟我絕交的嗎,幹嘛今天又幫我?”她粉頰緋紅,還斜著眼睛看著他,那雙嫵媚清麗的大眼睛波光流轉的,紅豔豔的小嘴還嘟得高高的。
謝宸睿閉了閉眼,他一看到她這副樣子就生氣。她生得很美,醉顏酡紅的模樣更美,可是她的美,以前明明只屬於他一個人的,而現在……謝宸睿看了看周圍,雖說大多數的大臣們都已經結伴而去了,可還有三三兩兩地落在了後頭,此時那些人正用詫異的眼光看看他,又看了看她。
謝宸睿急急地把陶思妤拉到了宮門外,正要說話時,又有人看向了他們,他只好又拉著她往旁邊的小巷子裡走了走。
“謝宸睿,你幹嘛?”陶思妤不依了。
謝宸睿深呼吸一口氣,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乖,明天寫辭呈給皇上……算了,你文律不通,還是我幫你寫吧。”
原本還有些醉酒的陶思妤聽到他說這話一下子就清醒了。這個人……虧她還以為他想通了,想和她和好呢,沒想到他居然還這麼想!
陶思妤氣鼓鼓地看著他,問道:“我問你,你我寒窗十年,好不容易今年雙登科,換了是你,你願意一考上狀元就辭官嗎?”
謝宸睿說道:“那怎麼一樣,我是男兒啊。”
“剛才你在大殿上還說了,昔有婦好、花木蘭,還有平陽公主她們,那可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然後還說了什麼陰、什麼陽的,怎麼現在全變了?”陶思妤斜著眼睛睨著他,不高興地說道。
謝宸睿啞口無言,好半晌,他才擠了一句話出來,“你和她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陶思妤追問道。
因為她們是她們,可你只屬於我一人,所以我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你,知道你的好。
但這樣肉麻的話,謝宸睿卻說不出口。最後他期期艾艾了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說道:“現在、現在是和平盛世啊,何須女子救國於水深火熱之中?”
陶思妤盯著他看了半天,哼了一聲,說道:“誰說盛世就不能出女英雄了?分明就是你的藉口。我也不和你爭,你只想想你自個……倘若你捨得辭官,那我也可以。”
“思妤。”謝宸睿急喚了她一聲。
“要是你也捨不得,又怎能無故叫我辭官?”陶思妤氣呼呼地說道。
“我走了。”談判再一次失敗,令她的心思十分不美好,便不耐煩地扔下了一句話,氣呼呼地走去。
謝宸睿簡直被她氣得夠嗆,然而氣歸氣,他卻不敢任她一個女子深夜流連於大街之上,只得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直到親眼看到她進了陶府,他才放了心,逕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