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寶寶。
厚重的窗簾將陽光完全隔絕, 房間裡依然暗沉靜謐。
睡下沒多久的江羨黎雙眼緊閉,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光潔的眉頭時不時皺起, 看起來睡得並不算安穩。
過了一會兒雙手都開始掙紮起來,好似陷入了什麼噩夢。
眉頭緊鎖搖晃,下一秒,掙紮的手心被一隻寬大的手掌緊密握住, 暖熱的溫度傳來, 完全被包裹的安全感撫平了她的掙紮與不安。
陳聿琛溫柔地擦掉她額頭上的汗珠, 手掌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輕拍。
睡夢中的江羨黎慢慢變得安穩,睡得無知無覺。
經歷了那場地震,連睡著了都在做噩夢, 陳聿琛無法想象她當時有多害怕,又是靠著怎樣的毅力才讓自己冷靜。事後還告訴她, 她很好。
她從來堅強, 獨立, 不肯輕易讓人看到她的軟弱。
這份倔強卻讓他越來越心疼。
因為沒有依靠,因為沒有退路, 所以這些年她才習慣了一個人, 習慣了堅強, 不敢軟弱, 甚至不敢哭泣。
陳聿琛第一次後悔。
後悔自己高中時明明知道她早就失去了對她疼愛的長輩,明知道她的家庭有多糟糕, 也明明知道她對他有多依戀,卻依然選擇放棄了她。只是怕她越陷越深。
而他十年後回國,她對他不是沒有怨念的。他對她太愧疚, 一步退,步步退。再次給她希望後又讓她陷入絕望。
在結婚之前徐言曾經問過他分不分得清妻子與妹妹。他自認這兩者對他來說沒有區別。無論是什麼身份,他對羨黎的關愛都一樣。
他分不清這是不是愛。
卻想竭盡所能給她所有。
他想是不是愛無關緊要,他會和羨黎一直這樣平平淡淡,生活到老。卻忘了正因她沒有得到過愛,所以分外執著愛。
他們因此分離。
離婚後他的情緒很不好,一開始是因為她逃開他掌控的煩躁,後面是焦慮,甚至恐慌,恐慌自己終將失去她。
這次地震把他的恐慌放大到最大,打破他所有的冷靜和理智,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她出了一點意外他該怎麼辦。
得知h市發生地震時那種強烈到窒息的感覺,經過重重波折,直到終於聽到她聲音的那一瞬間,才終於獲得了生機。好似她連線他的命脈,沒有她,他也無法活下去。
這麼多年他一直以為這是習慣,是對妹妹的關照。
直到現在他才恍然發覺:
如果這不是愛,那是什麼呢?
安靜在臥室裡蔓延。
耳邊是她均勻平緩的呼吸,她身上香甜的氣息並不濃烈,卻遍佈他的呼吸。
到處都是她的味道,將這一室的冰冷都驅散。
陳聿琛低下頭,一點一點往下,迷戀地吻她的臉頰,唇瓣。
……
江羨黎這一覺睡到不知天昏地暗,也許是之前精神太緊繃,睡醒時腦袋還有一點酸脹。
被子裡太舒服了,又軟又暖和,讓她忍不住想再睡一會兒。
手臂動了動,觸碰到一片滾燙又堅硬的肌肉,江羨黎意識清醒了些,然後尷尬地發現不只是手,連她的腿都擱在他身上。整個人就像個八爪魚黏在他身上一樣。
“……”
趁他沒有醒來,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臂,剛動了動,就被他握住手腕拉回去抱好,陳聿琛沒有睜開眼睛,手掌卻有意識地在她背後輕輕拍了拍,就像哄孩子似的。
“別怕,都過去了。”他說。
江羨黎腦袋有點暈,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做的噩夢。夢中她好像處在一片廣袤無垠的土地,到處都沒有人,忽然腳下的土地開裂,破碎,露出漆黑的深淵,她失重地掉下去,完全被淹沒吞噬。
這是地震的後遺症,當時的那份恐懼一直綿延進夢裡。
所以他是發現她做噩夢了是麼?
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唇角,她現在已經完全清醒了,離開他的懷抱坐起來,若無其事地說:“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