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孩子。”聞燭拍了拍身上的灰,笑了一聲,相當滿意他的識相,“要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就送你下去當青蛙王子。”
“……”
聞教授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一人,做起威脅人的事來卻十分熟練。
周歲打了個顫。
“我懂的老師。”周歲立馬立正,比了個手勢,把自己的嘴當做拉鏈,虛空拉了起來,以證決心。
白色的大眾全須全尾的又從郊區給開回來了,只不過司機這回換了個人。
聞燭靠在窗邊,視野裡的景象半天沒變動過,實屬是有些忍無可忍:“你的駕照是買來的嗎?”
“啊——”周歲迷茫轉頭。
“踩油門犯法?”
周歲憋了半天才聽出來聞燭嫌棄他開得慢,神色抗議:“我在駕校就是這麼學的啊!教練說開車不能講快——要緩中求穩,穩中求勝。”
不知道是不是聞教授的真面目已經被周歲全看到了,這會兒臨大為人師表的老師也不裝什麼人模狗樣的,勾起冰涼的唇角冷嗤,
“從旁邊撿根木頭削兩個輪子踩腿上前後動動,都比你跑得快。”
“……”
太、太犀利了!
周歲緊握方向盤的手一抖,硬著頭皮把速度提起來了。
眼看著城市熟悉的高樓大廈和煙火慢慢浮現出來,周歲吊了一路的心這才勉強的落了下來,一種恍惚的割裂感突然彌漫開來,
——我是剛從一個變成巨型青蛙怪的舌頭底下活下來的麼?
——現在咋辦?要不要報警?
——這事兒到底歸不歸警察管啊?
一道聲音又把他從恍惚中扯了回來,
“先去你家。”
聞燭臉上沒什麼表情,藉著月光,周歲看清楚了那張頗負盛名的美人臉蛋,腦子突然一抽:“去我家?啊——這不好吧?”
看到那雙藏在陰影深刻輪廓下的眼睛,印著月光的餘暉輕飄飄的掃了過來,周歲臉色驟然爆紅了起來:“教、教授,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每天腦子都在想什麼?”聞燭這時候為人師表起來了,“畢業論文寫完了嗎?答辯過了嗎?工作找了嗎?”
每一個問題都想一支離弦之箭,狠狠插在了準畢業生的心口上。
周歲再也不說話了。
高風亮節的聞教授只不過借了周歲的浴室把身上的血跡都沖掉,半夜三更披著一身血回到熟悉的地方去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即使聞燭十分有涵養的閉上了嘴,周歲也從他眉宇間“難以置信”“不堪入目”的神色裡,看到了對體育生寢室的刻板印象的認同——胸口在瞬間被插上了第四支箭。
“謝謝你,周歲同學。”聞燭洗掉一身血,好像又變成了講臺上那位彬彬有禮的高知份子,“你最近都住這兒吧?衣服我會找個時間洗幹淨了還給你。”
“不用不用,”周歲撓了撓腦袋,“還挺好看的,老師你穿著吧。”
“怎麼不用呢,”美人老師披著單薄的外套緩聲道,“萬一我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上哪找你算賬?”
“……!!”
“開個玩笑。”
周歲幹笑兩聲。
一點也不好笑!!
直到周歲顫顫巍巍的把聞燭放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還有一種不真切感,生怕聞燭最後又反悔,嫌他知道得太多了打算一併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