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對上陶柚的眼睛,細細注視著這雙瑩潤的、明亮的、不含絲毫雜質的漂亮眼睛,輕啟雙唇:
“既然這樣了,那我——”
“你好狡詐!”
裴於逍猛地頓住。
陶柚嘶啞的氣聲回蕩走廊。
裴於逍原本充斥著震蕩和不安的心緒忽然靜止,像高懸天空翺翔的鳥猛地被獵|槍擊中,直線下落。
“……?”
“我是讓你舔嘴毒死自己,”陶柚連連搖頭:“你居然想一道毒死我!”
裴於逍:“……”
啪嗒。
鳥兒徹底摔回地面,塵埃濺得噼裡啪啦。
時間靜止數秒。
裴於逍終於徹徹底底回複冷靜。
他上前一步,垂眸注視陶柚。
兩人身高懸殊,陶柚下意識仰起頭時,會讓整張臉看上去更為精緻漂亮,神情怯怯的,又有種無傷大雅的冒失可愛。
裴於逍眼瞳更加漆黑——黑得是見不到底的深邃,黑得像要繁衍起火種。
就在陶柚以為裴於逍可能是突發惡疾,或者再也按捺不住複仇文的男主的天性準備動手幹架時。
裴於逍突然狠狠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毒死了嗎?”他冰冷地反問:“我還是這麼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說完拎起陶柚的後衣領,踹開寢室門,頭也不回將陶柚提溜了進去,步伐瀟灑霸氣不失張狂。
陶柚:“??”
他縮著脖子乖巧被拎,大腦完全掉線。
不是,不是……
裴於逍剛才幹嘛了?
哦對,他像個智障一樣認真地舔了自己的嘴唇,用嚴肅且嚴謹的態度向陶柚證實了,嘴毒不會死人這一震撼萬民的科學原理。
媽呀……這是真的瘋了。
陶柚悄咪咪扭頭,入眼只有裴於逍冷漠鋒利的下頜線,這樣強硬充滿壓迫感的五官,此時此刻也再不能引發陶柚絲毫的畏懼了。
俏哥你本人或許不懂,但你那冷酷無情的大男主人設,早已在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了。
·
直到躺在床上,陶柚都還因為裴於逍那一個舉動而笑得睡不著。
輾轉反側半小時,陶柚坐起來,垂垂胸口,嘴角一邊還掛著笑,一邊又感到心裡悶悶的難受。
想吐沒吐出來是這樣的。
小時候陶柚坐車容易暈車,只要吐了就能好,但如果沒吐出來,憋在心裡前前後後得難受一天。
不過那時候還好,爸爸媽媽會給他買糖吃,是各種口味的水果硬糖。
說實話柚子味的不太好吃,明明當水果的時候那麼甜,怎麼做成糖果就又酸又澀了呢?
年幼的陶柚不懂,但他堅決不肯承認這個作為自己的名字、並象徵自己的糖果難吃,於是每每都只挑柚子味的。
以至於他那過分充滿鈍感力的爸媽以為他是真喜歡,從此以後,家裡再也沒出現過別的口味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