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銘記恩情,幾年如一日為杜魯做事,以為是在為霍赫星的居民做善事,沒想到卻成了一切災禍的推手。
喻青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瑪伊,甚至難以想象她本人知道真相會如何。
再說,她護著的那群孩子要是知道了一切……
胸前像是壓上了巨石,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上氣,千言萬語都難出聲,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
車上的另一個人沒有出聲。
雨聲漸漸停息,懸垂在車沿的雨珠被懸浮車的動靜震下,順著玻璃窗往下流淌,最終彙入車窗與門的縫隙。
沉默半晌,車內響起一道漠然低沉的聲音。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她。”
瑪伊已經徹底暴露。
對於幕後的人來說,她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利用價值,甚至已經成為了一顆隨時可能會引爆的炸彈。
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地除掉她。
即使他們懷疑杜魯,但沒有任何的證據去指控他。
甚至在霍赫星,他們的一切行動都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底下。
這種束手束腳的感覺讓喻青感到憋屈,他死死地盯著窗外的夜色,眼底蒙上一層陰翳,冷聲落地,“不如我去殺了杜魯。”
只要杜魯死了,一切都能結束了。
他話一出口,陸政庭蹙著眉看了過來,不認同道:“先不說你能否成功殺了杜魯。”
“殺了他之後呢?杜魯只是被放上明面的靶眼,幕後的人會挑選更多的‘杜魯’。貿然動手,只會引來更多的危險與阻礙。”
或許是與瑪伊有幾分交情,或許是瑪伊如今的處境讓他止不住往面前的人身上聯想。
喻青倏地扭頭,眼底閃過一絲狠決,冷聲問:“那能怎麼做?”
他們已經陷入了困境。
喻青迫切地想找到一個能逃離困境的縫隙。
星際聯播上,那條關於審判官重傷失蹤的新聞,他看過上百遍,已經熟練到能一字不差地背出。
他害怕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眼瞼浮現一抹猩紅,嘴唇無聲顫動。
他已經錯過一次了。
“喻青…?”
陸政庭愣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間空白,無措地伸手,下意識想去觸碰他。
喻青卻偏頭避開,臉朝向窗外,只露出繃緊淩厲的下顎。
陸政庭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發側。
他抿了下泛著涼意的唇,只猶豫了一秒,抬起另一隻手,捧住喻青的另一側臉,掌心用力,將他的腦袋擺正,正面朝向自己。
聲音微顫,還是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安穩可靠,“小喻,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對面的人抿緊唇不語,視線躲避。
陸政庭的指腹微抬,落在喻青臉頰,輕輕摩挲兩下。
他放輕聲道:“我們現在最要緊的任務不是揪出幕後的真兇,而是攻破病毒,遏制這場災難。至於緝拿真兇,我們還有時間,不用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喻青抬起眼,眼底的紅意已經消散,視線貪婪地黏在他的臉上,似乎是想將他臉上的每一處模樣都記下。
兩個人都沒有退避,專注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彷彿擦出了星星點點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