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的,誦讀了一早上,學生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們畢竟還是少年,年紀輕輕,壓不住事,能吃到宮廷美食事小,但是可以跟皇帝一起用膳,就算是名聲不怎麼好的蕭子政,對於他們來講那也是天大的殊榮!
把羊肉湯盡數分給了學生和下人們,顧衡之瞥了蕭子政一眼,只見小暴君還是維持著先前那個不高興的樣子,但好在,在這熱鬧非凡的氣氛下,小暴君沒有好意思發火。
見狀,顧衡之鬆了一口氣——
假如小暴君以後都這麼聽話,人人得而誅之的現象根本就不會發生,有得救,有得救。
一切就緒,就到了用膳的時候。
就算現在不是正式的宮廷宴會場合,但按照理解,眾人還是齊齊朝蕭子政行禮,蕭子政敷衍地點頭示意,表示可以開飯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謝陛下賞宴!”
這雖然只是一句平凡的敬辭,但此刻的學生們卻唸的激昂慷慨,也不知是不是被熱鬧的氣氛給感染了。
顧衡之端著飯碗,乖乖地回到了蕭子政身邊。
“陛下,臣真的很欣慰。”顧衡之坐在蕭子政旁邊,小聲說道。
顧衡之說罷,就撞見蕭子政不悅的目光,他盯著正在喝羊肉湯的學生們,恨不得把那些學生們手裡的羊肉湯全都給搶回來似的,活像護食的小狼。
要不是剛抿了一口羊肉湯,顧衡之就要笑出聲了。
看原著小說的時候,顧衡之還沒有覺得,現在一跟蕭子政相處,顧衡之就深刻地感受到身邊的這位小暴君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鮮活生動。
“太傅倒是慷慨,把孤準備送的東西,全數打發了去。”蕭子政端起杯子,賭氣似的一飲而盡。
杯子裡的羊肉湯讓蕭子政很不過癮,他抬起手下意識地想把杯子砸在地上,抬頭就見學生們談笑聲分,其樂融融,而太傅就坐在自己身邊,陶瓷渣子若是濺起來,難免會濺到太傅的臉上。
蕭子政抬手,然後把杯子重重地放回了原位。
這動靜有點大,但在一片歡樂的氣氛中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只有顧衡之聽得清楚。
小暴君鬧脾氣了吧。
果然如系統所說,蕭子政把這些東西弄過來,並不是考慮到了寒窗苦讀的學生,而是為了孝敬老師。
不過,雖然如此,能夠受到小暴君的關心,還是讓顧衡之很吃驚的。
“臣是哪裡又惹陛下不開心了嗎?”顧衡之輕聲說道,“陛下竟想讓臣把這些東西都吃下肚子,難不成是要責罰衡之?”
“此話何解?”蕭子政瞪了顧衡之一眼,差點把杯子給捏碎,“太傅喜歡喝羊肉湯,孤便叫禦膳房多準備了些,太傅難不成還覺得孤有錯?”
“陛下當然沒錯。”顧衡之連忙幫蕭子政順毛,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小暴君脾氣忽然又變差了,不知道是被誰惹到了,“只是,假若衡之飲下十罐羊肉湯,豈不是撐得連路都走不動,還要勞煩陛下揹回去?”
“那也沒什麼不可。”蕭子政悶悶道。緊接著,蕭子政思考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顧衡之在拿他開玩笑,他正想氣憤地把手裡的筷子拍在桌子上,顧衡之已經眼疾手快地盛了碗羊肉湯放在蕭子政手邊,跟未蔔先知似的——
做生意的人,沒點眼力見怎麼行?
“太傅對齊……”蕭子政又卡殼了,記名字這東西,蕭子政一向不擅長,他記人都只記官職,因為這樣最簡單,蕭子政接著低聲道,“太傅為何對齊教習的愛好這麼瞭解?”
說著說著,蕭子政心裡就有火氣。
小暴君難不成懷疑原主跟齊書寶表面不和但實際上暗中勾結?
聽到蕭子政的發問,顧衡之不由得後怕。
顧衡之趕緊笑盈盈地說道:“陛下忘記了嗎?衡之與齊教習入京後同在翰林書院學習過,也算是同窗書友,只是偶爾聽齊教習說起過。”
顧衡之說得小聲,說的時候還特地偏了偏角度,以免齊書寶發現他在說謊。
幸好,蕭子政沒有發火,貌似對顧衡之的這個回答還算滿意。
蕭子政和顧衡之一同坐著,自然也就成為了全場的中心,他們眼見蕭子政幾次想要發火,都被顧衡之成功阻斷,心也跟著提起又放下,跟從懸崖上跳下一樣刺激。
這頓飯吃下來,基本把謠言破了個幹淨——
顧太傅分明就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到底是誰說陛下不殺顧太傅,是因為先帝秘旨的?胡說八道。
“太傅可還記得孤的嗜好?”蕭子政幽幽開口道,又發起了新的一輪“攻擊”。
“射箭,刑訊逼供?”顧衡之畢竟是狀元,迅速回顧起了早上提到過的知識點。
“孤是說,太傅可曾記得孤喜歡吃什麼?”蕭子政道,目光灼灼。
小暴君說的是“可曾記得”,而不是“是否知道”,那就說明小暴君曾經對原主講過,如果他說不知道,小暴君肯定心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