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匕首,他就知道自己和九族的腦袋,算是保住了,虧得他如此提心吊膽,原來他這二兒子,一聲不響地在做大事呢!
顧衡之卻沒有馬上回答,他先是命劍蘭和看門的小廝一起再去準備些暖身的姜湯,隨後就去把房門關上,屋子裡就只留了他們一家人。
威嚴已經樹了,接下來就是問話的時間了。
“父親母親,大哥三妹,我今個兒是想問問你們,前幾日我高熱不下,你們是不是都忙得緊?”顧衡之說罷嘆了一口氣,像是被親人的無情給傷到了似的。
顧衡之此話一出,顧慈和顧父都面露不解,顧仁之誠實地回答道:“你前幾日高熱不下?什麼時候的事?太巧了我前幾日也恰好感染風寒。”
顧仁之說罷,顧衡之在心裡就把顧仁之給排除掉了,顧仁之看著並不像是裝的。
顧衡之又真誠地看向顧母,他看得出來,顧母是這幾個人裡頭最疼顧衡之的,只是因為顧父的緣故,所以不敢表現出來。
“衡之啊,你是為娘身上落下來的一塊肉,為娘怎的會不疼你呢……”顧母說著說著看了眼顧父的臉色,見顧父沒有阻攔的意思,算是預設了,顧母才接著說道,“衡之啊,那日為娘其實也給你煲了羹湯去,只是……”
“娘……”
顧衡之低聲道,他的眉眼一旦溫柔下來,就很惹人憐惜。
“只是……”顧母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她只道,“唉,娘也是一時糊塗,一位你能照顧自己,當時仁之也燒著,不說這個了,衡之,仁之,慈兒,你們都先回房歇息去吧。”
既然顧母都說了這話當面說不得,顧衡之沒有再作糾纏,他道了一聲晚安,便和顧慈和顧仁之幾個一起出去了。
恰巧,劍蘭端著姜湯過來了,她迫不及待地湊到顧衡之跟前,顧衡之只道:“父親母親都歇息了,這姜湯就端到我房裡去吧。”
“哥,你脖子上掛著的鏈子好生別致。”顧慈看到了顧衡之脖子處的紅繩,“這紅繩的編法看著真不簡單,看上去像是宮裡才會有的龍絲編。”
“龍絲編?”顧衡之不解地問道——
這是蕭子政給他的,紅繩上串著的是玉做的哨子,只能吹一個音,可以馭使跟這個哨子吹出的音相對應的信鴿子。
蕭子政說,如若他手不舒服不方便進攻宮,有什麼想說的,可以託信鴿送過來。
當時,顧衡之可真想問問蕭子政,自己能不能就住在宮裡。
咳咳,當然,顧衡之最終還是沒有好意思問出口。
說起來,蕭子政給他的東西可真多,手腕上掛長珠串,腰帶上掛禦賜匕首,頭上的紫色發帶加封時也是皇帝親自繫上,再給些東西,他身上要是不長出個三頭六臂,都不夠掛蕭子政送的東西。
“龍絲編是宮裡娘娘們才會學到的。”顧慈說到這兒有些嬌羞,“每逢乞巧的時候,按照慣例,宮裡的娘娘們都會用這種編法做些貼身的物什給陛下,只可惜陛下……”
“宮裡的娘娘?”顧衡之的心頓時冷了下去。
“也不止是宮裡的娘娘。”顧慈繼續道,“在民間,也有巧手的姑娘會用這樣的編法,編些物什,只不過,都是給心上人的,二哥你……”
一聽顧慈這麼說,顧仁之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八卦。
“一位朋友送的。”顧衡之並沒有告訴他們,這也是蕭子政送的。
顧衡之的臥房在西廂。
回到臥房,紫丁便想要伺候顧衡之更衣,劍蘭則千方百計地想要顧衡之把有著解藥的姜湯喝下去。
顧衡之氣也出夠了,索性就喝了。
“太傅,這是太夫人命人送來的棉衣。”紫丁道。
“知道了。”顧衡之裝得不在意。
等到紫丁和劍蘭都下去了,顧衡之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他拿來剪燭的剪刀,將棉衣的上有一塊突兀的線給剪開,隨後拆出來一塊絹布。
那絹布上寫了很多顧母對顧衡之的關心。
可顧衡之只看到一句話——
母親說,那日蕭子政來了府上。
“娘也不知道陛下那日是怎麼出現在你臥房裡的,根本沒有下人來通報。娘只記得你睡得很沉,陛下就是把那匕首架在為娘脖子上,為娘這才不敢告訴你的啊……”
睡得很沉……
顧衡之心中五味雜陳——
死人看上去也會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