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衡之的腦海中,有對這兩個兄弟姐妹的初步印象,顧仁之是個很會誇獎奉承父親的啃老大戶,顧慈則規規矩矩的,平日裡在府上也會請教顧衡之一些學問,但是,就從他臥病在床,高熱好幾天都沒有人來看望來說,顧衡之就知道,顧衡之在這個家裡,顧衡之雖然位高權重,但是終歸是孤獨的,就像蕭子政在朝堂之上,沒有人能與之並立,沒有人能看透蕭子政的真正的面目……
顧衡之話音剛落,裡面突然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看來不用叫了,顧仁之正在裡面呢。
既然小廝已經讓開了,顧衡之也不慣著裡面的人,他直接就推開了門。
房間內,跟外頭簡直不是一個溫度。顧衡之總算知道原主的俸祿都用在哪裡了。
看來是全燒掉了——
燒成了銀絲碳。
顧父一個司農使,哪裡用得起銀絲碳?
此時此刻,顧父正向他的好大兒吹噓著今日他是如何耍得官威,舉手投足之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做的是多大的官,而不是這小小司農使。
“衡之,你怎麼過來了?”顧衡之畢竟是顧母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再加上顧母其實只是個軟弱沒有主見的人,一見顧衡之那個嚇人的氣勢,她沒有辦法當做看不見。
顧母身為女人的第六感,讓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了顧衡之手裡的匕首上。
但凡是能夠被接到京城裡來的人,就算是老百姓,每年都會由禮部專門組織,瞭解一些基本的禮儀。
所以就連顧母這般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都知道顧衡之手裡拿的是什麼。
幾乎是下意識的,顧母“唰”地一下跪了下來。
“參見聖上!”顧母對這把匕首的反應,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
聖上?那暴君?
顧父和正在聽顧父吹噓的顧仁之恍然抬起頭,差點從太師椅上直接摔了下來。
在看到顧衡之身後只跟著劍蘭這個婢女的時候,顧父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很快,他淡定的表情就從臉上消失了。
他看到了蕭子政送給顧衡之用來充場面的匕首。
“你怎麼會有……”顧父的腦子飛速運轉,從這一刻開始,他忽然隱約意識到,外頭的傳聞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是都說他這個兒子在朝廷中不受暴君的待見嗎?據說暴君多次大發雷霆,還說要誅他們家的九族。
這把匕首……難不成……
“二弟!你糊塗啊!”顧父還沒喲鋪說話呢,顧仁之就愁眉苦臉了,他指著匕首道,“這把匕首,看樣子像是陛下禦賜之物,你就算再怎麼喜歡,也不能假造啊!”
假造!
顧父和顧母都愣住了,雖然他們知道自己的二兒子死板得很,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比起相信蕭子政把這把能夠辨別忠奸的匕首,送給一個天天在朝廷上雞蛋裡挑骨頭的太傅,顧父和顧母還是更加願意相信顧衡之手上這把匕首是假造的。
“顧久還不趕快把東西藏起來!”顧父急得跺了跺腳,他是真恨不得馬上把顧衡之手裡的匕首搶過來然後扔得越遠越好。
這一家人的腦迴路,當真讓顧衡之大開眼界。
但不知為何,比起無語,顧衡之的心頭突然湧上了些許悲慼,他心口一疼,忽然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眼熟,好像什麼時候,也有一群人推搡著他,他想起蕭子政送過他匕首防身,卻不想有很多很多的聲音,他們非說他假造禦賜匕首……
然後……
然後就是拳打腳踢,沒了知覺。
顧父正想上前把匕首奪過來,顧 衡之突然間清醒了過來。
顧衡之高聲道:“父親,此物正是陛下禦賜,不信,您看上面的龍印。”
東乾上下都知道這把匕首的樣子,卻沒有人假造一是因為沒有人敢,二則是因為上面的龍印沒有工匠能假造得出來。
“這……這是陛下給你的?”顧父難以置信。
好巧不巧,顧慈這時候也來了,見幾個大人都站在那兒,顧慈面露好奇,等看到顧衡之手上的匕首時,她的表情忽然就不一樣了。
不過,顧慈畢竟是在京城這邊的私塾念過書,禮法也比顧父顧母這些要周全得多,她進來,先是給顧衡之行了個禮,又對著這匕首拜了拜。
“慈兒,你二哥哥手上的,當真是禦賜的那把鑒忠奸的匕首?”顧父還是不敢相信。
“父親還不行禮,這匕首確實是陛下禦賜之物。”顧慈斬釘截鐵地說道。
這下子,顧父是真的信了,而顧仁之也知道自己不懂,就沒有再說什麼。
“衡之啊,你是如何得到的?陛下怎的就把這寶貝賞給你了?”顧父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