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本是大家閨秀出身,突然聽到這番市井小民的言談,噴笑道:“你這孩子,也真是能說,王爺他前頭那二任啊起來也甚是可憐,當日聽說他對大理寺卿顏家小姐還有幾分上心……”
珍珠撇撇嘴道:“大夫人,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你先頭說得可不是叫人聽著有好幾個老婆嘛!不過……”
她頭略略湊近些,好奇道:“既然如此,大哥怎麼還會娶了這狗屁的曲小姐,不是太窩囊了點?要是我就上趕著給這見鬼的成國公二個大耳刮子,叫他欺負人!”
大夫人見她一臉的天真無邪,這中間的陰暗曲徑一時半會兒也著實說不清楚,說到底她所知的也不過就是些大路的訊息罷了,因此微微嘆息道:“這些話,也不是我們能評論的,我今日和你說這些,就是想知會你一聲,進了裴王爺的門,少和那位曲王妃親近,客客氣氣就行了,免得遭了無妄之災。”
“哦…”
珍珠隨意地應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她的注意力已經被門外三個探頭探腦的頭顱給吸引住了,高低起伏的三個腦袋可不就是嚴家三兄弟嘛!
大夫人的眼光跟著珍珠一瞧,當即就嗔道:“你們這又是在做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滾進來,沒的叫珍珠姑娘看了笑話。”
嚴家三兄弟從外頭循序走進來,老大笑道:“娘,你看你拉著珍珠姑娘絮叨了半日,我們三商量著帶她出去散散心,有馬車也有爹的轎子在,你看好不好?”
大夫人無語道:“那個是你爹的官轎,他也真是老糊塗了,上朝去怎麼不用,這是姑娘家上街能隨便坐的?還是坐馬車出去吧,你們等著,娘進去拿些碎銀子給你們使。”
大夫人站起身來款款地進了內屋,片刻後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淺紅繡花小荷包遞給珍珠道:“珍珠,這裡頭有些銀子,你跟著這三個混小子早去早回,看上什麼喜歡的物件兒盡管買下來。”
珍珠也不矯情,歡歡喜喜地接了過來,跟著嚴家三兄弟坐了馬車出門,一路上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買,逛了大半日走累了,方才回了嚴家。
裴昶然和嚴恆一私下見了面,約好了一個月後在八月的一個吉日迎珍珠進門,又私下塞了五千兩銀子給嚴恆一請他給珍珠置辦些嫁妝,好風光體面的進門,嚴恆一表示珍珠十分可人疼,硬是砍半隻收了二千兩銀子,說是要收珍珠當義女。
裴昶然有些驚訝,他倒是沒料到珍珠這麼快就收攏了嚴家的心,半響吶吶表示,只要珍珠願意,他這邊當然也沒什麼意見。
嚴恆一收了二千兩銀票回府,當即就喜滋滋地叫了一家人都到了大廳,見到珍珠就直接了當地笑問道:“珍珠,我想收你做我的義女,你可願意叫我一聲爹?裴王爺說只要你願意,他也沒什麼意見!”
珍珠見他表情殷切,心下楞了好幾秒也答應不下來。
她爹袁寶山去了才沒多久,在世的時候真心把她當做心肝寶貝,事事都以她為先,如今突然讓她叫別人為爹,一時半會兒還真叫不出口。
嚴恆一見她表情遲疑,心下涼了半截。
大夫人在一旁看著情形有些不大對,走到一邊拉著珍珠道:“孩子,你給我說句真心話,是不是覺得我家老爺待你還不夠好,可他真是掏心掏肺啊,雖說他喜歡閨女,可也不是誰都能當他嚴恆一的家人,你認了我家老爺當爹,只有好處絕無壞處,你好好想想啊?!”
珍珠咬了咬下唇,走到嚴恆一面前直直跪下來,抬起頭道:“嚴老爺,並非珍珠不知好歹,可我爹在世的時候待我極好,如今他才過世不到一月,我…我真的叫不出口啊!承蒙不棄,我願意認您為義父,可您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容我緩一緩,再叫您爹?”
她這番話把滿屋子的人都說得淚汪汪了,嚴恆一長嘆一聲,走過來扶起珍珠道:“孩子,是我心急了,如此,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義父,你的爹了,你哪天願意再叫我一聲爹也不遲!”
大夫人含著淚上前抱住她道:“可憐的孩子,你的親娘呢?也沒了?”
珍珠一聽,眼淚忍不住就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