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女子方才還氣鼓鼓,如今立馬擠出的笑臉太過不自然,於是乎,又為這份“原諒”添上了抹孩童般的俏皮。
李景霆心尖一顫,笑了,笑得一股股熱流往腦海衝,笑得冷了二十餘年的架子都快繃不住了:“是…姑娘是笑了…多…多謝姑娘…”
“你我互不相欠,哪裡用得了謝。”辛夷唇角顫了顫,嘟噥了句,“再說,讓一個王爺給我道謝,民女不敢造次。”
李景霆笑意愈濃,眉間眸底都是星光閃爍,唇角彎起的絕美弧度,把漫山春色都比了下去。
他輕輕伸手,讓一隻蝴蝶棲在指尖,然後緩緩邁步走近辛夷,修長的指尖一彎,將那隻蝴蝶舉到了女子面前。
蝴蝶近在咫尺,繽紛如花。男子也近在咫尺,眸如瀚海。
這次,放佛心已先於身體作出反應,辛夷下意識地沒有再躲,只是一疑:“王爺?”
李景霆笑了,瞳仁裡的星光乍然絢爛——
“本王謝……是謝你的目光,終於哪怕一點點……願意看向我了……”
一陣春風忽起,滿地桃瓣飛如霧,蝴蝶來,人間四月來。
然而,在距此萬里之遙的蜀中,某處殿閣,春風卻沒讓殿內之人感到絲毫暖意。
數十位文武官吏垂首肅立,鱗次櫛比於堂下,雅雀無聲,伏龍先生柳禛立於最上首,也是神情恭穆,連大氣都不敢喘。
而金碧輝煌的上首之位,坐著的不是旁人,卻是棋公子江離。
他歪歪斜斜地靠在圈椅裡,未戴冠,墨髮有些凌亂,幾縷垂到了臉旁,隨意地在風中輕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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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無雙,眉眼完美,他還是那個棋公子,卻好像,又不是那個棋公子,一身戎裝,玄色明光麒麟甲,飛廉寶帶銀鎧甲,通身英姿勃發,器宇軒昂英氣凜。
然而,這一身將裝卻只讓諸人心涼。只因麒麟甲三百六十片,片片凝血,寶帶被鮮血浸透,成了條暗紅玉束,鱗甲後的中衣,腳踩的錦靴,甚至露出的肌膚,都無一不被鮮血染覆,以至於三尺之外,都能聞到股濃重的血腥味。
而男子臉上,雖然血跡都已乾涸,但冰冷的雙眸,慘白的眉眼,略微疲憊而麻木的滿面風霜,都宛如手執鐵索的死神,但凡和他對望者,都放佛一瞬間能被攝了命去。
此刻,他懷抱一把劍,正用一塊藍色破布擦拭著上面的血跡,似乎隔了有些時日,血跡乾涸,不太好擦,他也便不慌不忙,擦了許久。
堂下數十人抖了抖冰得厲害的手,腳心底一股冷汗冒。最當前的柳禛也是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保持威儀。
可怖。上首坐著的男子實在是太可怖了。
冰冷,嗜血,威嚴,尊貴。難以想象,所以近乎矛盾的詞語,能此刻完美地在他身上交融體現,百鬼拜服,黃泉繞路,讓人心生恐懼的同時,也不由自主地臣服。
殿閣內的空氣壓抑到極點,蝕骨到極點,死寂到極點。
唯一的異數是堂下跪著的一名女子,她睜大著鳳眼,好奇地打量著一切,儼然個初生牛犢不怕虎,讓諸人都為她捏了把汗。
“公子的寶劍要擦多久?那劍上結了半月的血,若不用醋和水洗,擦可是擦不掉的。”兀地,女子的清音打破了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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