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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

呃,說得好像他們已經有個孩子等在一邊了。她胡亂的點點頭,心裡卻漲滿荒謬的幸福感。“我相信你。”

“很好,我說到做到。”他再度保證。

為了逃避尷尬,她趕緊又開口,“我離開前,問過姊姊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那時就知道,一踏出沈家,我們不可能再聯絡,但是她不敢。她也不喜歡爸爸的安排,可她沒有反抗的決心。”

“對她來說,啾啾的死沒有那麼大的沖擊力。”

“現在想想的確是,不過,當時我有點氣她軟弱,她應該也很氣我說溜就溜。”就算再有機會相見,她都不知道,彼此還能不能建立姊妹情誼。

歐陽臻拉開一點距離,偏著頭看她,“你會想她嗎?”

她無奈一笑,“她的新聞,我一定不放過,你說呢?”

“也是。”不然,之前也不會聽到婚禮告吹,就急著要去找她。他思忖著,“十四歲很難獨立吧?”

“前半年非常難熬,除了學費付清之外,我爸收回所有資助,我說服校長讓我在廚房打工,臨時寄宿學校,才能應付。”她脫離了孩子氣的神情,露出自信的笑容,“那半年很特別,我終於知道,原來以前過的都是嬌生慣養的日子。不過,如果所謂的辛苦就是那樣,我覺得比聽爸爸的話有趣太多。”

瀋海之如果聽到這番話,一定很錯愕。歐陽臻心想。他大概以為,只要讓女兒苦一陣子,她就會回頭,卻沒想到她一去不回頭。

“不過,到了新學期,有學費的問題,很多事也需要父母或監護人出面,在那個時候,外公出現了,他說他知道我的狀況,願意幫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後來我才知道,自從媽媽嫁給爸爸之後,他們就不太來往。”

他懂了,鞏煌在那時有如一陣及時雨,這也是當他對雙如說重話時,傷她很深的原因。他的存在是有份量的。“從此以後,你進入鞏家的翼護之下。”

“對。”她玩弄他襯衫上的扣子。

告訴他第一個秘密,得到了莫大的慰藉後,她就想再告訴他下一個,盡管那麼做不太聰明,但她忍不住了。

她思忖著問,“如果我說,我永遠不會在我爸招手時回到他身邊,你信嗎?”

“說真的,不是很信。”他坦承以對。“畢竟是父女。”

“但我敢保證。你知道為什麼嗎?”

歐陽臻搖了搖頭。饒是他,靠思索就能把許多混亂的事理出頭緒,也想不出她為何能這樣篤定。

她安靜而堅定的離開他的懷抱,神情有超越年齡的肅穆。

“在我離開之前,我告訴他,他抓到我的弱點,徹底用來控制我,算他厲害。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讓這個把柄消失,因為他失去的,不是對我的控制,是我整顆曾經超級崇拜他的心!”

他想碰她、想摸她,卻被她閃開。

“也許外公永遠不會相信,也許姊姊永遠不會理解,也許你不會懂——但我希望你懂。歐陽臻,我真的希望你懂。”

她雙眼極冷的看著他,像回到十四歲,與父親對峙的那一刻。

“我跟我爸早就決裂了。”

他被她眸底的沉冷震懾住。

“是徹底決裂的那種決裂,是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

“雙如……”她剛硬的語氣足以劃破一切,包括他為她疼痛的心。

“啾啾只是一隻小狗,但是,我曾願意為了它,做我不情願的事,它代表我願意付出的一切。當我知道它死掉,當我明白我爸自以為可以唬弄我,在我心裡就有一個角落真正的塌陷了。”

“一夜長大。”他輕聲說。

“對。”她冷酷到極點的說:“離家不是一時負氣,是真正明白在父女之間,我的意願完全沒有存在的空間,任何努力都沒有用,所以,我不會回頭去找我父親,絕對不會!”

她的態度那麼冷硬而堅決,他的心淌血不止。

這個女人懂得什麼是真正的痛苦,十四歲那年她遭遇到的,不只是寵物的死亡,而是信仰的摧毀。

在那一年那一天之前,即使瀋海之再無情,她都能懷著小女孩的心思,一邊崇拜爸爸,一邊與爸爸唱反調,期待有一天能成為真正的父女,但她盼來的卻是一場空。

如果啾啾只是單純病死,她會難過,但不至於絕望。是因為發現了瀋海之無所不用其極,心中不存在一點情分,只有算計,才令她徹底死心。

那件事改變了她,也解釋了他心中的疑惑。

初次在向青雄那裡見到她,她一下子就給出真誠的笑靨,那種發自內心的熱忱,觸動了他靈魂中的某些部分。她的笑能消除隔閡,讓人心暖熱起來,在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對她微笑。

不過,他沒有立刻心動,只覺得她很特別,就……多看了她一眼。

然後,又多看了好幾眼。

面對新朋友,她笑起來全無城府,聊起來毫不藏私,大方不扭捏,卻又機機靈靈的,始終維持一定的分際。他瞧過她的眼神,她知道他是誰,言談間卻輕巧的避開敏感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