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白家成了事,在廣陽府乃至四川省,白家的地位幾十年都會固若金湯。
可事實並非如此。
檀生輕聲道,“然後呢?”
許儀之繼續說下去,“白家如期上交木雕,閔恪也如願奉上了一座豔驚四座的壽誕禮。可木雕承到司禮監掌眼時,司禮發現木雕不知何時裂成了兩半,再上報聖人,聖人大怒,將閔恪的官職一擼到底,白家男丁滿門抄斬,女眷沒入賤籍,只有出嫁女倖免於難。”
檀生胸腔中氣血翻湧,突覺眼眶一熱,檀生別過眼去,讓眼角的酸澀趕緊隱藏到黑暗中去。
“白家的女眷都很有骨氣,在男丁抄斬的同一天,全部選擇了自縊而亡。”許儀之不自覺地輕柔了語調,“聖上忌諱斷木,下了封口令,這件事很快就被淹沒了,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歷朝歷代,這種事不算少,天子一怒,伏屍千里。白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命,在上位者的眼裡不過砂礫,不過螻蟻,不過微塵。”
很沉重的一段往事。
檀生這才認真地看向許公子,誠然他是一名公子哥,誠然他也是一名很漂亮的十八九歲的公子哥,可他來同她說起這段往事意欲何為?
“白家只有出了嫁的姑娘活了下來,”許儀之繼續說道,“其中白八姑娘,白繼貞,也就是你的母親,還活著,並於翌年元月生下了趙姑娘您,緊跟著趙家就搬離了鄉鎮,住到了廣陽府裡。”
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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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生猛然抬頭,微微眯眼,張口發問,“可還有一位九姑娘?”
許儀之看向檀生,突然覺得口舌發苦,不知該如何作答。
實話實說,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好奇,嗯,首先,肯定是因為容貌。
趙檀生的樣貌足夠引起任何男人的好奇,他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他更好奇的是,這個小姑娘可怕的預知能力和極有特點的個性,同樣他也萬分好奇,為何有人一定要對這個小姑娘下死手。
所以…這二十餘日,他接連派遣了許多人去廣陽府打探一二…
他知道他這麼做很猥瑣,有點像個偷窺狂,可好奇害死貓,也足夠害死他。
白家之事涉及當今聖上,被許多人添了許多手腳,歷經數十年,真相早已被一而再、再而三埋藏得極深。他直覺不對,花了大力氣各處疏通關係,方才打探了個大概。
正是這個大概叫他心驚膽戰。
而話到嘴邊,他突然有些不確定,這個小姑娘能不能受得了。
許儀之沒有作答,檀生再次追問,“白家有沒有一位九姑娘!?”
半晌之後,許儀之艱難點頭,他眼看著眼前這位小姑娘面目陡然大變,似喜似悲,又似嗔似泣。許儀之話哽在喉頭裡,暗恨自己孟浪,今天也不知為何,一聽平陽縣主要和趙家來清虛觀,他拉著拽著翁佼屁顛屁顛地跟著也要來,惹得平陽縣主和翁箋小丫頭很是困惑。
他迫不及待地想將這些事告訴這位趙姑娘,面對面地告訴趙姑娘。
不可否認,他帶著幾分幼稚的邀功的意味。
可同時,他也認為每個人都有知道自己血海深仇的權利。
他卻忘了,或許不是每個人都有承受仇恨的能力。
更何況,趙檀生再神容淡定,再能掐會算,再能言善辯,她也只是一位十三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