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病越發重了,我憂心於母親的病情,每日衣不解帶全心照料,再也無睱去顧及其他,便是衛恆,也甚少想起。
一日,我按照太醫的吩咐,早起去園中收集竹葉上的露水來給母親煎藥,不想卻好巧不巧碰見了衛恆。
遠遠望見那道挺拔的身影,我步下便是一滯。
這樣的不期而遇,固然讓我暗自欣喜,可一想到他對我的厭惡,原本雀躍的一顆心重又歸於黯淡。
心知他不願見我,我索性折身繞道而行,免得他見了我心生不快。
不想,方走了幾步,一抬首,又見他迎面而來。
想是為了避開我,他亦繞道而行,結果好巧不巧,我二人又給撞到了一起。這時我才發現,他身後竟還跟著一個荀淵。
此時狹路相逢,已是無路可繞,也再無法迴避。我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斂衽行禮道:“三公子安好,聽聞前些時日,公子身染急症,不知可否痊癒?”
明知我這樣問他,恐有不妥之處,可我憂心他的身體,還是這樣問了出來。
一個月前,他的傷勢便該痊癒,可他卻仍舊“養病在家”,整日閉門不出,不知是又添新病,還是仍被衛疇責罰,在家閉門思過。
“子恆因何染病,所患何病,甄女公子當是最清楚不過,又何必明知故問?”
衛恆並不理會我的問候,倒是立在他身側的荀淵忍不住出言,替好友打抱不平。
“想不到,當日子恆冒著性命危險所救之人,竟是這般品性。明知公子無意,卻偏要仗勢逼婚,甚至還告到司空面前,害得子恆“身染急症”,甄女公子真是好手段,不愧是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我木然而立,任由荀淵不留絲毫情面地將這些話狠狠砸在我身上。想來衛恆也以為是我到衛疇那裡告了他一狀,甚至以為是我想嫁給他,找了姨母去向他逼婚。
這些誤會,我既已打算替衛珠和姨母認下這些“罪名”,便再不會解釋半句。
我靜靜等他說完,再施一禮,“若荀令史再無別的指教,小女先走一步了。”
荀淵卻仍不肯放過我,“怎麼,甄女公子這是又要找到司空面前,好讓荀某也‘突染急症’嗎?”
想不到這人看上去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骨子裡卻尖酸刻薄,口鋒如刀,我再是好性兒,也心生不悅,正待反唇相譏,衛恆忽然開口道:“伯昭,此事再也無須多言。”
他的目光終於落到我身上,淡漠如冰,像看著什麼毫不相幹的物事。“我已決意遵從父命,允了這樁婚事。”
他說什麼?他要……允婚,可是這怎麼……這怎麼可能呢?
不等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荀淵已在一旁急道:“子恆,你竟真要應下這門親事嗎?你——”
“不然呢?就這樣蝸居於府中,養一輩子的病嗎?”衛恆嗓音沙啞,滿是苦澀。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搶在荀淵之前問出口,“難道,難道司空竟以再不許公子執掌兵權來脅迫公子……答允這門婚事嗎?”
衛恆不再看我,冷凝如冰的目光不知看向何處,淡淡道:“如你所願,一個月之後,我會娶你過門。除了我衛某正室夫人這名頭之外,女公子最好別再肖想其他。”
他的聲音沙啞而清冷,如冬夜落雪般,看似輕飄飄地落在我的心上,實則個個重逾千鈞,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除了我衛某正室夫人這名頭之外,女公子最好別再肖想其他。”
這句話如同一隻重逾千斤的石磨,在我心上來回碾壓。他話雖說得含蓄,卻比方才荀淵直言快語的尖刻嘲諷更加傷人百倍。
他不介意給我個正妻的名份,可是夫妻間的琴瑟和鳴,恩愛情深,每個女子都最為渴盼的美滿姻緣,他卻永遠都不會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天使們好,咱們今兒繼續開八昨天提到的千古之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