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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求情

衛疇這句話問出來, 我才終於意識到, 原來他將我嫁給衛恆, 不單單只是為了他先前在這裡告訴我的那個原因, 讓衛恆和姨母之間修好, 無論將來情勢如何, 雙方皆能保全。

他將我嫁與衛恆,竟還存了讓我監視衛恆之意。難怪即使是我婚後,嫂嫂和巖弟仍舊被衛疇牢牢控制在手中。

身為一個父親,他雖然亦會替衛恆打算,但與此同時, 對這個他如今最為年長, 也最為出色能幹的兒子,他亦是心存猜忌,生怕這個兒子會取他而代之。

縱然我對衛恆再是厭憎, 也還是為他竟被生身之父如此薄情相待, 而覺得齒冷。

“大王, ”我揚首直視他道:“倉公從來都只是一個醫者, 只知救人, 不懂殺人。至於子恆, 他從來敬您如父, 事您如君, 您卻如此猜度於他, 就不怕旁人寒心嗎?”

衛疇神色不變, 饒有興味地盯著我看了片刻, 笑道:“阿洛這是心疼子恆,替他打抱不平了。”

我坦然道:“那是因為大王實在將子恆想的太過不堪。他是您一手教匯出來的,五歲時就跟在您身邊,陪您一道出生入死,他始終信賴他的父王,可是您卻不相信自己的兒子。”

有父如此,難怪衛恆的脾氣那般陰刻敏感、喜怒無常。可想而知,這些年來,衛恆這個父親,是如何待他的。

一味偏心疼愛幼子也就罷了,還對他處處打壓、如此猜忌。連我這個亦是怨憎衛恆之人都有些看不過眼,忍不住出言暗諷。

衛疇卻仍是神色自若,“也不怪老夫多想。若是此次老夫當真被倉公藉著治病之名,給治死了。子文和璜兒還年幼,如何能是子恆這個兄長的對手?”

“但若是老夫能再多活個十年八載,那我必定立璜兒為世子,到那時,這天下就沒子恆什麼事兒了。”

他身子忽然前傾,湊近了看向我道:“若你是子恆,逢此良機,汝——心動否?”

我緩緩搖了搖頭,“子恆他始終記得身為人子的本份。更深知他的一切皆是父王所賜。父王即能予之,便能取之,即便您不肯相信子恆的品行,難得還信不過您對鄴城,對如今這大半江山的掌控力嗎?”

“父王您是不世出的雄才,因此所生的幾位公子,皆是人中翹楚,可他們再是才智過人,也難及父王十分之一。父王明察秋毫,若是子恆真有不軌之心,您又何須來問兒婦?”

衛疇這才點了點頭,“看來,子恆對倉公所圖之事,確是並不知情。”

他對衛恆的疑心看似去了大半,可我的心卻越發沉重起來。

“父王為何這般堅信倉公是來行刺於您的?兒婦有幸得他診脈,深敬其為人,願以性命替他做保,他此來只為救人,而非另有企圖。”

衛疇重又半眯起眼睛,“老夫如此定他的罪,自然是有確鑿的證據。何修前日搜到了倉公親筆寫給章羽的信,信中說章羽託他之事,他定當全力以赴。”

“那章羽還能託他何事?無非是想要老夫這顆項上人頭。否則,若老夫不死,終有一日,吾必攻破荊州,讓那章羽跪地求饒。”

“就憑這麼一句,父王就認定倉公是同章羽合謀害您,豈非太過斷章取義,難道您就不曾問過倉公,這話究竟何意?”

衛疇斜睨我一眼,“老夫自然問了,那老頭兒竟信口胡謅,說是章羽託了他三件事,其一是來為我治病,其二是求我他日放過荊州六郡數十萬百姓的性命,這其三嘛——”

“竟是要他幫章羽打聽一個人的訊息,哼,這許多年過去,章羽那廝竟仍是念念不忘當年之事!”

他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明顯不悅,連臉色也陰沉下來,似是被人觸及逆鱗一般。

我自是對那惹他不快的第三件事不敢多問,想了想方道:“兒婦覺得,倉公所言,當是實情。章羽昔年在父王麾下時,父王待他何等親厚,遠在諸將之上,可他卻仍是背您而去。”

“他素來有忠義之名,卻做下這等不義之事,難免心中愧疚,想要報答您一二。二來,他既治理荊州十餘年,自然不願看治下百姓將來因他之故,而慘遭殺戮滅門之禍,故而才會對倉公有此請託。”

“還請父王千萬不要誤會。”

衛疇眸色陰沉,“便是誤會,孤王也還是要取他性命,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我心猛然一沉,衛疇竟還是要殺倉公?

我忙跪地懇求道:“還請父王三思!倉公並非常人,他乃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醫中聖手,活人無數。便是父王不願讓他為您治病,也還請為了天下那些病患,留他一命!”

衛疇森然道:“阿洛無須多言,從未有人能左右孤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