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恆凝眸不語,顯然也意識到那瑤琴的琴腹並不是一個藏東西的上佳之選。
“既然不是你藏的,那就是另有其人。”
我就知道他會疑心到衛珠頭上,忙道:“珠兒私自替子文傳遞東西給我,固然是大大的不該,妾在退回那些東西的時候,已經好生教訓了她一頓,同她講明利害。她雖將兄妹之情看的極重,但也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任性妄為的孩子,絕不會再把這帕子偷偷藏到琴裡。”
“你少替她說話,若不是她,還能有誰?”許是氣衛珠替衛玟傳遞信物,又許是不喜我替衛珠辯白,衛恆的口氣很是有些不悅。
“因為妾敢肯定,被人藏在琴裡的這方帕子,根本就不是珠兒帶走的那一方。”
“口說無憑。”
我微微笑道:“我既敢這樣說,自然有真憑實據。”
“公子既然這麼在意子文,自然比我更知道他的性子,以公子對他的瞭解,你覺得他會送這樣一方帕子給我嗎?”
說著,我從袖中掏出那方帕子,展開來,舉到他面前,“公子當時在氣頭上,可能並未細看,不妨再讀一遍。”
衛恆眼中雖然微現詫異,但許是聽進了我的話,耐著性子又細看起來。
不過片刻,我便見他臉色一變,從我手中搶過那方帕子,湊近了又凝神細看了半晌,面上現出愧色來,“是我一時不察,冤枉了你。”
那方帕子雖然無論材質、筆跡都和衛珠給我的那方一模一樣,卻有一處不同,便是“嘆匏瓜之無匹,詠牽牛之獨處”這一句的匏字,被錯寫成了瓠字。
衛恆道:“子文素來自負才氣,斷不會把這塊寫了錯字的詩帕送與夫人的。”
我點點頭,“想來是他一時不察,寫了個別字,後來通讀檢視時發現了,便換了塊帕子重新寫了一遍。珠兒轉交給我的那方帕子上便無這個別字,但那方帕子,我已經讓珠兒替我退還回去,那麼這方有瑕疵的帕子又是從何而來?”
衛恆略一思忖,便已想到答案,“當是有人從子文書房把他寫廢了的這塊帕子偷偷拿走。”
我接著道:“然後再偷偷交給珠兒身邊的婢子。我已經問過採藍,因今日我將焦尾琴放到亭中散生漆的味道,珠兒的那幾個婢女都曾在琴旁流連圍觀。”
“採綠雖然一直陪著她們,中途卻曾因故離開,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她們其中一人將這方帕子塞進了琴腹之內。我相信那幾個婢女當不會知道珠兒來找我所為何事,那她為何要將子文的這方詩帕藏到我的琴裡,她這麼做為的又是什麼?”
衛恆攥緊了那塊帕子,眸色陰沉,“此人心機歹毒,就是想要讓我誤會夫人,壞了你我的夫妻情份。若是教我查出來,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我垂頭低語道:“若是妾不來同公子分說明白,公子是否會一直誤會於我?”
“我……”衛恆說了這一個字後,頓了半晌,才道:“只怪我當時醋意上湧,被妒火一燒,沖昏了頭,錯怪了夫人,害你受了這許多委屈。”
不用我再說什麼,他已握緊我的手,一臉鄭色道:“多謝夫人肯與我表明心跡,往後無論遇到何事,我都絕不會再懷疑你,只要是你說的,我全都相信,再不會犯下此等誤會夫人的大錯。”
他說著,低頭在我掌心印下一吻。
一絲奇異的感覺從掌心生起,蔓延而上,直鑽到我心裡,便是先前他將我緊緊摟在懷裡時,我也不曾覺得這樣……異樣過。
見他還欲再親吻我另一隻掌心,我忙抽回手,推開他道:“妾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我剛直起身子,想要從他身邊逃開,又被他抓了回來,牢牢將我圈在懷裡。
“阿洛,我誤會你,還將你關在門外,這般該打,你說,我該如何補償於你?”
他的嗓音本就沙啞,此時聽來卻更添一分喑啞,讓人莫名有些心動。
見我僵著身子不理他,他的頭又低下些許,用他的額頭輕蹭著我的額頭,呢喃道:“若非夫人今晚來為恒指點迷津、解開心結,只怕恆今晚又要徹夜無眠,此後再不得喜樂,夫人如此大恩,恆又該如何相報?”
許是因為他離我太近,溫熱的鼻息落在我脖頸間,如熱風輕輕拂過,讓我整個身子都有些燥熱起來。
他的大手在我身上游移,嗓音越發低沉喑啞。
“不如就讓恆,今夜以身相報,夫人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