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他看到我真正的容貌之前,他便已經……只是因為我這雙眼睛嗎?難道這便是人常說的——一見鐘情?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指尖,“該交待的,我都和夫人交待了,只不知……夫人是何時對我動心的?”
我一把抽回了手,裝作沒聽到他這句問話,“嫂嫂呢,你昨晚不是說嫂嫂會同我們先去徐州,然後她再去洛城,怎麼直到現在,我都沒瞧見她?”
衛恆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只是溫聲道:“我這就去把嫂嫂請來。”
接下來的大半天,他再沒出現在我面前。嫂嫂便有些嘖嘖稱奇,同我道:“瞧他先前那架勢,我還以為這一路上,他捨不得離開你半步呢?居然這麼快就又把我請回來了,你是不是又說了什麼,把人給趕跑了?”
“嫂嫂……”我低低喚了她一聲。
“好好好,既然你不想提他,那咱們就不提。只不過,他就這麼把你帶到徐州去,他那老爹同意了嗎?”
嫂嫂似是已經領教了衛疇的可怕之處,忍不住感嘆道:“你那位舅氏多疑又狠辣,可真是不好惹。”
“無妨,子恆他……一早就存了要帶我回徐州的心思,早就同丞相稟明瞭,說是為免徐州疫情擴散到軍中,特意帶我前去施放藥材。”
“再過一個月,丞相便會親自南下,攻打荊州,便是我此刻不同他到徐州,到了那時,也會和姨母她們一道南下的。”
嫂嫂有些吃驚,“你是說,這回丞相攻打荊州,打算把他和兒子的家眷們都帶上?”
我點了點頭,衛疇以前攻城掠地時,是從不帶家眷,可是這一次卻破了例,想來是對此次南下親徵,有著必勝的把握。
昨晚衛恆同我提及時,還曾說了一句,他當時語含譏諷,說衛疇此舉不過是想讓某個人親眼看著章羽被他打敗罷了。
我問他“某個人”是誰,他卻怎麼都不肯告訴我。
到了徐州後,衛恆怕我旅途勞頓,強逼著我歇了一天,才準我去為百姓分發防治疫病的湯藥。
倉公所留的這張方子,當真其效如神,百姓服用過這正氣湯後,感染疫症的人數比起先前少了許多,半個月後,疫情便控制了下來,已經不再蔓延。
然而那些已經染上疫症之人,等待他們的卻只有死亡。
這其中便有程熙和吳楨。
一個是同我有名無實的前夫,另一個則是我現下夫君的救命恩人。
衛恆告訴我這個訊息時,神色頗為凝重,尤其是提及程熙時,還有些忐忑,怕我誤會程熙是被他和衛疇父子借機害死的。
“阿洛,這當真是天災,想是他們在採石場做苦役,身子不如常人康健,便是服用了那防治疫病的湯藥,可還是有一半人都染上了疫症,連吳楨也沒能逃得過,即便有吳良在他身邊精心照料,也還是……”
其實對他二人會死,我並不覺得有多意外,畢竟他二人在前世就是死於這一場疫病。
前世時,因為沒有倉公留下的方子,這一場疫癧蔓延極廣,死了上萬人,有些村落甚至是十室九空。
想不到,這一世,靠著倉公那張方子,無數人因此而活,可程熙和吳楨卻仍是死於這場天災。
可見,即便重來一次,有些事能夠改變,而另有一些,仍舊是無法改變。
那麼這一世,吳宛是否仍會成為衛恆的妾室,而我,最終又是否仍舊被衛恆賜死?
一步步行到如今,前路依舊迷霧重重。
然而比起我未來的命運如何,我更憂心的卻是另一件事,嫂嫂失蹤了。
她在徐州待了兩日,便啟程去了洛城。她本想獨自前往,可是我不放心,硬是讓她帶了兩名侍衛。她臨走前曾說不出七日,她便當回來,哪知十天過去了,卻仍舊不見她回來。
衛恆命人出去尋找,結果竟在石城附近的亂石山裡發現了嫂嫂和那兩個侍衛的坐騎,均中了數箭倒斃於一處山崖邊上。
再往山崖下搜尋,只在崖壁上長出的一棵樹上見掛著其中一名侍衛的屍體,可是卻始終沒有找到嫂嫂同另一個侍衛,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衛恆又多派了人手去找,可直到衛疇親率一幹文武大臣抵達徐州,也仍舊沒有嫂嫂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