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鎮南王不說,在場其他人也在懷疑顧湛。
誰也不傻,白側妃固然有謀殺鎮南王的動機,但她只是內宅婦人,哪裡指使得動軍中的從二品副將,在這件事中,顧湛必然脫不開關係。
應該說,顧湛十有八九才是主謀。
“父王,我什麼也不知道。”顧湛艱難地啞聲道,聲音中透著顫意,“都是母妃與秦決揹著我所為……”
他雙目通紅地盯著顧策,一霎不霎,眼裡寫滿了哀求。
哪怕父王不念父子之情,也要顧念世孫與靜安啊,他們不能有一個意圖弒父的爹。
顧策避開了顧湛哀求的目光,胸口發緊,心裡的失望難以言說。
這個長子是他親自教養長大的,他對他寄予厚望。
曾經的希望越大,此刻的失望也越大。
顧策的眼前又浮現方才顧湛舉劍殺了親衛嚴治再自殘的那一幕,嚴治的屍體此刻正無聲無息地躺在屋子裡,死不瞑目。
嚴治跟在顧湛身邊十幾年,顧湛卻能毫不猶豫地說殺就殺……他狠毒,自私,不孝,無能,又懦弱。
直至今日,他才看清了這個長子。
“顧湛,你有膽子弒父,不惜自殘來誣陷嫡母,事到如今,卻連認罪的勇氣也沒有?!”
“是我教子無方,是我有眼無珠,你不配為世子。”
顧策吐字艱難地說道,那雙蒼老且佈滿血絲的眼眸裡寫滿了失望。
剛從昏迷中甦醒時,顧策很虛弱,也曾一度沉浸在被長子背叛的哀痛中,他想不通顧湛為什麼要弒父,一直想質問他為什麼。
顧湛是鎮南王世子,未來的鎮南王,親王之銜,他只需等自己百年之後即可順理成章地承繼爵位,可他對自己下了殺手——也就是說,對顧湛而言,自己的存在猶如一塊攔路石,得除之而後快。
經過這段日子的獨處,顧策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此時,他已經覺得沒什麼好問的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顧湛不僅沒有認罪的勇氣,甚至連像白氏一樣自盡的勇氣也沒有——他還不如一個婦道人家。
像這樣的顧湛,在自己百年之後,能率領南疆軍抵住百越的鐵蹄,能護得住一方百姓嗎?
不能。
只差一點點,他顧策就成了南疆,乃至整個大裕的罪人!
“顧湛,本王對你太失望了。”
顧策閉了閉眼,感覺左胸口那道還未癒合的傷痕在一陣陣的抽痛著,似有人將那傷口又重新撕開,拿刀子狠狠地剜著他的心。
周圍一片沉寂,死一樣的沉寂。
皇帝以及其他人皆是露出既震驚又唏噓的表情,一個個臉上都寫著: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