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低頭。
顧無咎配合地低頭躬身,任由她幫他把黑貓面具戴了上去,她的食指不經意地擦過他白玉般的耳廓。
楚明鳶的動作頓了頓,驀地想起昨夜情動時,她曾在他的耳朵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雖然這會兒牙印已經看不到了……
她的身子一僵,纖長的眼睫微顫了兩下,忽然間無法直視他的眼睛,藉著面具的遮掩,避開了視線,飛快地為他繫好了面具的繫繩。
攤主歡歡喜喜地說:“一個面具五文錢。”
“夫人真有眼光,這面具非常適合你家郎君!”
楚明鳶本想掏錢的,可顧無咎快了她一步,丟下五個銅板,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糖葫蘆!”
楚明鳶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便拉著他擠了過去,高興地說,“阿翊最喜歡吃糖葫蘆,有一次我給他買,他捨不得吃,藏在零食匣子裡,最後糖化了……”
說著,她也意識到了不對。
她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她說的這件事是上一世的事,那時痴傻的楚翊宛如五六歲的孩子,才會做出這麼孩子氣的事。
楚明鳶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想吃嗎?我買一串給你?”
小販手裡的稻草把子上插著一串串裹著紅彤彤的糖葫蘆,裹著晶瑩剔透的糖衣,瞧著很是誘人。
不待顧無咎回答,楚明鳶就從稻草把子上取了一串糖葫蘆,遞給他,付了小販兩個銅錢。
“多謝惠顧。”小販笑眯眯地收下了,眼神古怪地看著這對小夫婦,心想:別家不都是相公給夫人買東西嗎?
怎麼這對小夫婦卻是倒過來了?
莫不是這位年輕公子是個吃軟飯的?
彷彿在驗證他的猜測般,就見那戴著黑貓面具的年輕公子輕飄飄地指向了隔壁賣燈籠的的攤子。
“阿鳶,再送我一盞花燈吧。”
顧無咎盯著她的臉,語氣很是平靜,卻又在平靜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
楚明鳶總覺得他似乎有一絲絲的不快,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元宵節她好像送了謝雲展一盞花燈……
從前,楚明鳶一直以為謝雲展入不了顧無咎的眼。
近來她才偶然從觀硯口中得知,在二月顧無咎回蕭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腳將謝雲展從馬背上踢下來,還碾斷了他的指骨。
他這人,看著如風輕似雲淡,實際上心眼小得很。
楚明鳶默默地將手指滑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交扣,又拉著他去了隔壁的攤子。
“你挑,還是我挑?”她側首看著他,鳳眸晶亮。
“你挑。”顧無咎的語氣依然平靜,面具後的嘴角卻微微勾起。
賣花燈的老闆娘急忙招呼兩人:“公子,夫人,隨便看。”
“我這裡什麼花燈都有,你看,兔子燈,喜鵲燈,走馬燈,葫蘆燈……全都是我男人親手扎的。”
楚明鳶認真地挑起花燈來。
站在一旁的顧無咎將臉上的面具上推,慢條斯理地咬了顆糖葫蘆。
“夫人,你家郎君生得可真是俊俏,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俊的郎君。”老闆娘嘴甜地誇道,“既是夫妻,不如買一對‘鵲橋有約’的花燈吧,七夕鵲橋來相會。”
賣糖葫的小販好奇地也看了過來,眼睛都看直了,心想:這郎君果然夠俊,也難怪能吃軟飯。
楚明鳶覺得什麼“鵲橋有約”實在不甚吉利,最後挑了一對兔子燈。
一人提著盞兔子燈,兩人一路逛,一路買,快到清淨寺時,觀硯突然出現在顧無咎身後,悄聲稟道:“公子,皇后娘娘與崔氏被袁國舅接出了宮,偷偷出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