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趙靜握了握孫招弟的手,“瞧您這手涼的,又沒好好吃飯吧?”
“喝了口粥,餓不死得了。”
“想我爺爺了吧?”趙靜接過陳洋遞過來的水杯,端給孫招弟,“那您也得湊合著吃點啊,過兩天我爺爺出院了,您再熬病嘍。”
“我想他?”孫招弟撇了撇嘴,“我巴不得清靜呢!讓他那兒住著吧,咱一家子都清靜。”
陳洋一邊撚著手串一邊道:“爺爺可想您了啊,我們今兒一去就打聽您呢!”
“他長那份心了嗎?”孫招弟端起杯子來喝了口水,“你們上午去醫院了?”
趙靜道:“我們去了,爺爺沒什麼事,大夫讓再觀察幾天,過兩天就回家了。”
“還回來幹嘛呀?接茬罵人啊?依著我說就給他扔那兒得了!” 孫招弟對著陳洋道,“你說他也就比我大兩歲,這一身的臭毛病!二尖瓣狹窄、氣管炎、老寒腿、血壓高,這回又查出什麼新毛病沒有?”
趙靜笑道:“奶,您這一身毛病也不少,還嫌棄起我爺爺來了。”
孫招弟較真了:“我就血糖有點高,還哪兒有毛病啊?”
“那是!我媽多威武啊!”說著話,趙援朝推門進來,陳洋跟趙靜趕緊跟趙援朝打招呼。
孫招弟道:“老二,今兒哪陣香風把你給吹來啦?”
趙援朝一年到頭的忙,難得回來一趟,早已經習慣了母親的冷嘲熱諷。他一邊脫外套一邊道:“我剛從我爸那兒回來,醫生說用不了幾天就能回來了。”
孫招弟哼了一聲:“喲,你還知道有爹呢?”
趙靜看不過去了,插嘴道:“二爹,您怎麼回來的啊?自個兒開車?”
趙援朝道:“搭你三爹的車回來的。”
孫招弟有些不放心了,道:“老三也回來了?那醫院那邊還有人嗎?”
趙援朝道:“老四兩口子去了。”
趙靜跟陳洋使了個眼色,對趙援朝道:“二爹,您坐著啊,我去問問我爸,今兒怎麼安排,您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不得出去吃頓好的啊!”
趙援朝笑眯眯的道:“瞧我這閨女!你二爹吃什麼都行,咱不麻煩啊。”
“必須讓我爸請客!我們就盼著您來,沾光吃點好的呢!”趙靜說著拉著陳洋出來了,出了門,她小聲對陳洋道,“我奶奶跟二嬸不對付,肯定得擠兌我二爹,咱們就別擱那兒當燈泡了。”
陳洋點頭,跟著趙靜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小聲道:“你剛才那麼說你奶奶,她不生氣啊?”
“我說什麼了?”話一出口,趙靜就明白了陳洋的意思,“哦,逗逗嘴,她就不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說著忽然又嘆了口氣,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喃喃道,“爺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院。”
這時候趙抗美正坐在趙建新家的滕椅上喝茶,趙建新坐在對面床上揉核桃,林月娟坐在旁邊磕瓜子,三個人都沒什麼話。
幹坐了一會兒,林月娟道:“老爺子是真夠擰的,醫生勸了好幾回,這呼吸機愣是不讓上,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趙建新沒說話,瞅趙抗美。趙抗美端起茶杯來,沒喝,又放下,沉聲道:“那也不能愣逼著他上啊,他不上啊,就是能忍,甭跟他嗆著來,哪天忍不了了,自個兒就得求著上了。”
林月娟道:“我瞅著夠嗆,喘氣費勁著呢,老是哎喲哎喲的,一晚上睡不了倆鐘頭。”
趙建新道:“再瞅瞅,不行再說。”
趙抗美道:“今兒你們去,老爺子說什麼了沒?”
林月娟道:“顧不上說話,光哎喲了。倒是小柱兒媳婦說……”
趙建新趕緊攔著:“甭聽那兩口子瞎乍呼,沒一個正經人!”
“說說怕什麼呀?”林月娟不高興了,“人家也是好心不是!”
趙抗美聽他們話中有話,道:“小柱兒媳婦說什麼了?”
林月娟道:“小柱兒媳婦說,老爺子病得這麼重,應該沖沖喜,沾了喜氣沒準就好了,還說他孃家二舅去年就是沖喜沖好的……”
“整個兒一二百五!”趙建新一邊給趙抗美續水,一邊道,“甭搭理他們!該活多大歲數,那是命裡定下的,這要管用,還不得都活到八百去啊?”
趙抗美當然明白林月娟的意思,孫子輩裡,適婚又有物件的只有趙靜。他端起杯子來喝了口茶,徐徐道:“老三說得對,人吶不能跟命爭。”
吃完晚飯,趙靜一人在廚房刷鍋,劉萬芳蹭進來,神神秘秘的道:“小靜,你覺得你爺爺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