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麼樣,您和我爸昨兒不是剛去過嗎?”
“我瞧著也是!這回要崴泥。今兒我碰見小柱兒媳婦了,她跟我說啊,你爺爺這毛病不能光靠正治。”
“政治?怎麼還扯上政治了?”
“不是,正治,就是正規治療。去年她孃家二舅跟你爺爺一樣的症狀,後來你猜怎麼著?她二舅的兒子結婚沖喜,結果給沖好了,現在身體棒著呢!”
趙靜笑了,一邊往廚櫃裡放碗一邊道:“媽,您想讓誰給我爺沖喜啊?我四爹、三爹、二爹,還是我爸啊?”
劉萬芳給這句話氣樂了:“你爸倒是巴不得我給他騰地兒呢!說正經的,你跟大洋……”
“打住!媽,您吃飽了趕緊遛彎兒去吧,省得一會兒天黑嘍。”
“你這孩子!那怕什麼的呀?”劉萬芳對女兒的態度很有些不以為然,“我瞅著大洋這孩子挺好!對你也不錯。反正早晚不也是結嗎?”
趙靜哭笑不得:“去去去!美女,送您一句話:該幹嘛幹嘛去!”
“嘿……”
“還白呢!您趕緊著吧,這事兒沒商量,現在流行那句話:我的地盤我作主!而且我爺爺病得那麼重,我能有心思辦這事兒嗎?您就不怕人家笑話啊?”
“笑話什麼啊……”
趙靜不理劉萬芳,徑自回屋裡去了,劉萬芳討了個沒趣,訕訕的去溜彎兒了。
進了屋,趙靜把這事當笑話講給正在刷核桃的趙抗美。
趙抗美頭也不抬的道:“你媽聽個風就是個雨兒,甭搭理她。”
跟父親聊了會兒天,趙靜又跑到後院陪奶奶。
孫招弟剛吃完飯,正收拾碗筷,趙靜趕緊搶著把鍋刷了。
刷完鍋,趙靜坐在床上陪老太太看電視,剛瞅了一眼螢幕就笑:“奶,您看言情劇看得還挺投入的。”
“瞎看唄,你爺爺在家整天把著遙控,他去醫院了,我還不看點我愛看的?”
“說說說說,看這片兒您什麼感覺?激動嗎?”
“哼,還激動呢?我心髒也得受得了啊。”
“哈哈,您跟我爺爺學得越來越幽默了。”
“甭提他,他那一篇該翻過去了。說說你,你跟大洋子怎麼樣了?我瞅著這孩子可不錯,能辦趕緊就把事兒辦了吧。”
“著什麼急啊,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說這話的時候,趙靜還沒太在意,可出了門之後,她心裡有點犯嘀咕,怎麼老太太也提這茬啊,不會也惦記著“沖喜”呢吧?
第二天,她把這事兒當笑話似的講給陳洋,陳洋倒沒覺著好笑,他認真的道:“要不咱把事辦了得了,反正早晚的事兒。”
趙靜不暇思索的道:“不行!這都什麼年代了,還那麼封建迷信呢!”
陳洋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當天,醫院下了病危通知,除了林月娟留下照顧老太太,其餘人等都去醫院了。經過幾個小時的搶救,趙永福暫時脫離了危險,卻已經離不開呼吸機了。
天擦黑的時候,眾人回到家裡,怕驚動老太太,聚在前院趙抗美家商量對策。趙靜幫母親燒了兩壺開水,給眾人沏上茶,然後就坐在一邊聽大人們說話。老四趙躍進比較激動,跟趙抗美道:“大哥,我瞅著咱爸這回可有點玄乎啊?”
劉萬芳跟著道:“我瞅著也是,老爺子臉都憋紫了,真給我嚇著了!”老大趙抗美橫了媳婦一眼,沒說什麼,只是嘩啦嘩啦的揉核桃。
老四媳婦郭美蘭道:“大嫂說得沒錯,老爺子這回夠一嗆,咱是不是得準備準備啊?”
老三趙建新不樂意了,皺著眉道:“準備什麼,有什麼可準備的?”
郭美蘭道:“三哥,您別不愛聽啊,人都有這麼一天,咱不能——那詞怎麼說來著——偉疾忌醫,真要到了那天,衣服、鞋帽、匣子……要準備的多呢,真要現抓,讓外人笑話……”
“你怎麼就盼著爺爺死啊!”一直沒吭聲的趙強忽地一下站起來,瞪著郭美蘭大聲道,“你能不能別那麼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