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市場辦公室的時候,李正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指著一個照相機的圖示對楊雨桐小聲道:“一會兒得著機會多照幾張照片。”說完把手機塞到楊雨桐手裡,楊雨桐不明白李正的用意,照什麼照片呢?市場辦公室的嗎?還是沈主任亦或是馮二哥?
到了市場辦,沈主任分別給了李正和馮二哥幾張紙和一支筆,讓他們先把事情經過寫下來。這是典型的調解方式,目的是讓雙方先瀉瀉火。馮二哥不怕,他另外兩個兄弟已經回去接著賣貨,可李正的貨被封了,多拖一會兒,貨的新鮮程度就會差一點,價錢就差很多,所以他耗不起。
李正把紙筆一推,沉聲道:“主任,馮二哥,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請二位指教,我一定改。”話說到這份上,大家就沒必要說官話了,沈主任不說話,看馮二哥。
馮二哥放下筆,笑吟吟的掏出一盒煙,恭敬的遞了一支給沈主任,又扔給李正一顆,看了一眼楊雨桐,見她搖頭,這才慢吞吞的道:“兄弟你這麼爽快,咱也就甭繞彎子啦。俗話說的好啊,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都是出來混口飯吃,保不齊就誰用著誰了,咱不能光顧著自己發財,把別人的道都堵死了不是?”
“馮二哥這話我不太明白。”
“哈,哥們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沈主任也不是外人,我就把話挑明瞭吧。一樣的貨色,別人的棗賣三十,你的賣二十,比我們的成本還低,你這是不打算讓其它人開張的節奏啊?你要搶別人的飯碗,那大夥還不跟你拼命?”
“明白了。”
“真明白了?”
“明白就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咱們這兒雖然沒有行業協會啥的,可有些事也得大夥商量著來,就比如定價這事兒,要都跟你一樣往別人命根子上戳,大家不都得絕後了?”大概覺得自己很幽默,說完馮二哥自己先笑起來。
“馮二哥說話實在,我也說幾句心裡話。”李正沒有笑,他不緊不慢的道,“我頭回幹這個,所以我只拉了一車貨,來試試水,大頭兒還在後頭,以後還得請沈主任、馮二哥多照應我。至於定價這事呢,我其實也沒多想,成本在那兒擺著,賣這個價錢已經掙得不少了。不過馮二哥這話我同意,人不能那麼自私,一個人吃飽了不顧大夥,我這麼合算著啊,你剛才不是說這價錢比你們的成本還低嗎,以後我的貨進了市場,直接賣給你們,你們還按現在的價錢往外賣。這樣呢,一箭三雕,你們不用那麼辛苦的跑長途,我的貨出的快,還沒攪亂市場規矩,你說呢,馮二哥?”
馮二哥盯著李正,好久才一字一頓的道:“看來你是鐵了心要來砸我們的飯碗了?”
“馮二哥,這話我就不明白了。”
“那我就讓你明白明白!”說話間,馮二哥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匕首,一下子紮在茶幾上。
楊雨桐發出一聲驚呼,轉身就往門口跑,卻被沈主任擋在門口,他依舊不緊不慢的道:“別走啊,還沒調解完呢。”
楊雨桐道:“你們非法拘禁人身自由,我要打110,我要告你們!”說著掏出自己的手機來就要報警,沈主任手急眼快,一把搶過楊雨桐的手機,道,“你猜猜你們那車貨上還會不會檢查出什麼別的髒東西來?報警?你們說得清楚嗎?”
楊雨桐這才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一個更大的圈套,這幫人的陰狠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她急怒攻心,一陣巨痛從尾椎升起,疼得忍不住蹲了下去,頭上開始冒汗。
看著楊雨桐的樣子,沈主任竟然笑了起來:“老馮,你瞧給人家小妹妹嚇的,快把你的家夥收起來吧。”李正瞅了一眼楊雨桐,突然出手,一把抓起茶幾上的匕首。
“吆嗬!怎麼著啊?”馮二哥站起身來,把上衣釦子扯開,露出身上紋的一條青龍,指著龍眼睛的地方道,“有種沖這兒給我來兩下,我還正想給它配副眼鏡呢!”楊雨桐看得清楚,那條龍的雙眼並不是紋上去的,而是兩道傷疤,她生怕李正沖動,想站起身去攔李正,剛一動後背就像有針紮一般,而此刻李正已經舉起了匕首,楊雨桐驚叫一聲:“別……”話沒說完,李正已經連刺三刀。
血順著褲腿流下來,馬上濡濕了地板。
李正把匕首扔到茶幾上,指了指馮二哥胸前的龍,強擠出一絲微笑:“我現在比你多一個。”
馮二哥看著李正腿上的三個血窟窿,眼神裡滿是意外,沈主任更是傻眼了,還是楊雨桐大叫一聲:“快叫救護車!”她早已忘了自己身上的痛,沖到李正跟前,扯下沙發巾在李正大腿根上緊緊的打了個死結,可血還是不停的流下來。
這時候沈主任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又跑過來幫著楊雨桐給李正止血。
不知道是鎮定還是已經嚇傻了,馮二哥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看到楊雨桐和沈主任手忙腳亂的樣子,李正忽然感到有些好笑,他很想說句什麼笑話,卻又實在想不起有什麼笑話,傷口的地方有點疼,但也只是有點而已,唯一不舒服的感到越來越冷。
直到救護車來的時候,馮二哥才冷冷的說了一句:“兄弟,你有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