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真記不清了，那時候給我傳紙條的太多啦。”

楊雨桐也跟著笑：“他初中沒畢業就不上了，後來託了啥關系去了鎮政府，他就是見一個愛一個，就跟《天龍八部》裡的段正淳一樣，本來都結婚有小孩了，沒想到跟好幾個同事不清不楚的，後來鬧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有一次，一個女的還找到家裡來，那個女的長得挺不好看的，脾氣還大，比我表嫂可差遠了，也不知道我表哥就看上她什麼了。”淘完米，韓露拎了熱水瓶，兩個人又回到屋裡。

“後來呢？離婚了？”

“我表嫂怕孩子受委屈，反正湊合著過唄，只是天天因為這些事打架。”

“唔……”

“前兩天我爸打電話，聽說我表哥被公安抓了。”

“公安還管這事兒？”

“那倒不是，聽說是因為他進了什麼傳銷組織，他不但騙親戚朋友的錢，還幫著傳銷人員非法拘禁下線，家裡不拿錢或者發展不來下線就不讓回家。”

韓露認真的道：“傳銷確實害人，他們就是靠洗腦，本身沒有過硬的産品，就靠一級一級的發展下線才能維持，一旦出現資金鏈斷裂，整個系統就會崩潰，所以他們才要限制人身自由。你想一想，如果産品過硬，又有發展前景，大家恨不得排隊都要搶呢，誰還限制你人身自由啊，這不神經病嘛……”

“那個先插熱得快，再接電源啊，接頭有點虛，上次就是弄反了燒的。”

“趕緊換個插線板吧，你這個都可以進博物館啦。”

“沒事，用得時候小心點就行。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我那個表哥也是賣産品，是什麼純天然的化妝品，說的挺邪乎的，好像在上課的時候，為了證明純天然，講課的老師當面都要吃一罐……”

“這麼拽？化妝品真能吃？那得賣多少錢啊！”

“那個傳銷組織就是抓住了人們這種心理，其實啊，講師吃的哪兒是什麼化妝品，只是化妝品盒子裡的奶油罷了。”

“奶油？”韓露半信半疑，“這也太……差勁了吧，我要在現場，絕對要自個兒驗驗。”

楊雨桐無聲笑了：“當然會讓檢查，只不過檢查的時候是一個盒子，吃的時候是另外一個。”

韓露愣了一下，這個情景實在太熟悉了，她心裡驀地升起一絲絲不安，強笑著道：“老楊，政府可說了，不信謠不傳謠啊，你這說的也忒邪乎了吧。那些聽講的又不是傻子，就那麼容易被忽悠啊。”

楊雨桐知道韓露心裡已經生疑，便不再多說，開始轉移話題：“或許吧，週末一起去圖書館？”

“沒勁！要沒啥安排的話，週末陪我去趟永康鞋城唄。”

“你要買鞋啊？”

“咦，你沒看新聞啊？永康給燒了……”

“你是說……永康著火了？南五環那個永康鞋城？”

“就那個永康……”

“有人員傷亡嗎？”

韓露沒注意到楊雨桐的臉色，自顧自的道：“那倒沒聽說，管他呢，反正咱得趁機撈幾雙好鞋，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哪兒找去啊！”

楊雨桐臉色煞白，機械的問了一句：“鞋？”

韓露不高興了：“老楊，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啊！這一著火，消防車不是就來了嘛，水槍一滋，整棟樓都成下水道了，那些商販沒招了，只好把鞋擺到樓下的廣場上來賣，半價都算貴的，好多賣相不好都一折二折，不跟白搶似的？這兩天那兒都搶瘋了，高帥他姐……”韓露忽然縮住口，警惕的看了一眼楊雨桐，幸好她正在發呆，沒注意自己的話，韓露暗自慶幸，卻又有些不滿的道，“老楊，你發什麼呆呢？你到底去不去啊？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啊。”

去不去呢？楊雨桐也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問題。永康這個名字她一點也不陌生，不只是因為這是南城最大的鞋城，還因為雷雲那次說，鄭玉文就在永康那兒賣鞋，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在意這個人——這個當初拋棄了自己、拋棄了家庭、拋棄了責任的人，沒想到聽到永康失火的時候，她竟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