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的心開始往下沉,他坐直身子,抓起桌上的酸奶,一連喝了好幾口,然後盯著徐真真冷冷的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徐真真低著頭,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姑娘,她輕輕的撫弄著鈴鐺,鈴鐺大概被弄疼了,嗚嗚叫了兩聲跳下地跑了,徐真真看著自己幹裂粗糙的手,像是在責怪自己,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我想離婚。”
“因為什麼呢?”
“因為不想跟你過了。”
反來複去的還是這兩句話,東方白給氣樂了,他上下打量著徐真真,心裡有一百二十個瞧不上,就她目前這個狀態,這個模樣,有人肯要她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麼就認不清這個殘酷的現實呢?
“咱倆離婚,孩子怎麼辦呢?”
“撫養權歸我,你想大寶了,隨時可以來看他。”
“你怎麼養活他呢?”
東方白這個問題很現實,他們現在的積蓄加起來連一萬都沒有,其實財産也沒什麼可分割的,離了婚,徐真真的生計是個很大的問題。
徐真真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說了句全不相幹的話:“我媽給我打電話,說家裡的麥子已經熟了。”這回輪到東方白沉默了,他走到門邊,從外套裡掏出一盒紅梅,抽出一支點上。他答應過徐真真,永不在家裡抽煙,但現在他已經顧不得了,徐真真這次出的招有點邪門,完全打亂了他的部署,他得花點時間理一理思路。
煙霧繚繞中,徐真真的面目有些模糊,東方白的聲音也有些縹緲。
“我從來也沒想過咱倆會走到這一步,咱們經歷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真就邁不過眼前這道坎了嗎?”東方白沉了一沉,接著道,“那時候,你媽嫌我窮,死活不同意你嫁給我,你跟她說,這輩子跟定我了,他們要不同意,你就死給他們看。結果,你真割腕了,你媽也再沒說過啥。”
徐真真心裡生疼生疼的,割腕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疼過。
“還記得吧?結婚的時候,你們家要大辦,可你非要旅行結婚,你跟家裡人說這是時髦,那次,咱們在市裡的小旅館躲了十天,還ps了好多馬爾地夫的照片。”
徐真真當然記得,他們的床頭就掛著一幅這樣的照片。
“剛開始北漂那陣子,咱們天天吃白米飯就榨菜,吃了一個月,你瘦了十多斤,你還笑著跟同事說,減肥成功了……”
徐真真仍低著頭,喃喃道:“那時候,日子再苦,可每天都是幸福的,因為我知道,每天下班的時候……家裡一定有一個人在等著我……”說到這裡,她已經淚流滿面。
東方白也動情了,他掐了煙,把紙巾盒遞給妻子,喃喃道:“那麼苦的日子都過來了,還有啥過不去的坎呢?”
徐真真止住了抽泣,悠悠的嘆了口氣。
東方白摟著徐真真的肩膀,輕聲道:“不鬧了,好不好?”
徐真真沉默著,半晌,忽然笑了笑:“睡吧,等哪天有時間,咱們把手續辦了。”說完這句話,她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