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紅在浴室裡打量著自己略見豐腴的身體,心裡有些不舒服,自己怎麼還沒好好生活就老了呢?她湊近鏡子,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眼角的魚尾紋好像比昨天又明顯了些,這天天做面膜,怎麼就不見效果呢!這時候,外邊傳來大武子的聲音:“姐,洗完沒?小弟可有些等不及啦。”
這話並沒有激起容小紅多少慾望,她沒說話,順手拈過一隻面膜,抖開來敷在臉上,然後拉開門走出來。
大武子光著身子坐在床邊,似乎正聚精繪神的瞅著什麼,被這開門聲嚇了一跳,迅速把手裡的東西藏到身後,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轉為尷尬,既而又變成諂笑:“姐,你嚇人家一跳。”
容小紅一邊把面膜捋平一邊懶懶的道:“做什麼虧心事了?”
“虧心事兒指定沒有,”說著大武子咯咯笑起來,“虧腎的事兒可就說不好了!”
“真的?”容小紅緩緩的走到床邊,手指捏著他的下巴,盯著大武子那張年輕英俊的面孔看了幾秒鐘,然後把他推倒在床上,就像一隻逮到了獵物的老虎,從上到下打量著大武子。
“救命啊……”大武子一邊做作的小聲喊著一邊順手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容小紅動作出奇的快,她左手撩開薄被,右手向床上一抓,手裡已經多了一隻手機。手機上顯示著一條簡訊,是李正彙報今天跟楚天河談投資的事。她晃著手機,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陰冷:“你偷看我手機?”
大武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安,他緩緩坐起來,抬頭望著容小紅,道:“姐,你這麼怕人看嗎?”
大武子的反應讓容小紅有些意外,這意外瞬間就轉變成暴怒,她戟指著大武子罵道:“你他媽的偷看著我手機還有理了?給你丫臉的是不是?你懂不懂什麼叫隱私,什麼叫尊重別人?姓姜的,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啊,給你臉了是不是!”
大武子既沒有悲傷也沒有惱怒,就那麼任由容小紅罵著,等她住了口,才緩緩的道:“姐,甭管怎麼樣,我對你是真心的,不像姓李的那孫子,你得提防著他點,我看他沒安什麼好心!”
容小紅明白了,大武子一定是看到自己和李正的通話記錄,以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這樣陰陽怪氣的。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竟然是這種形象,容小紅突然感到一陣失望,原本有幾分表演的意味,現在竟真的憤怒到了極點,她冷笑道:“你他媽還真把自己當根蔥啦?老孃願意跟誰好就跟誰好,願意跟誰睡就跟誰睡,要他媽的你來管?滾他媽的驢糞蛋兒!”
“姐……”
“滾蛋!我不想看見你,滾你媽的!”
大武子臉色蒼白,他幽怨的看了容小紅一眼,沒再說什麼,默默的穿上衣服,走到樓梯口,忽然又回過頭來,輕聲道:“睡覺前別忘了關窗。”說完篤篤的下樓去了。
沒想到他說走就走,容小紅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竟有些後悔起來,可她生就死不認錯的脾氣,望著大武子的背影又氣又急,在屋裡踅摸了一眼,快步走到桌邊,抓起桌上的茶碗,重重的摜在地上,大叫道:“滾你媽的蛋!走了就別他媽的回來!”
大武子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外邊的天墨黑墨黑的,他恨不得現在就弄死這個姓李的,可內心深處他又提醒自己,這小子死不足惜,可犯不上搭上自己的花樣年華!怎麼樣才能既不髒了自己的手,還能報複李正呢?他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洪詠梅……
大武子深深的吸了口氣,那空氣中帶著些腥鹹,暴風雨就要來了。
睡前吃的那片藥漸漸發揮效力,後背的疼痛好些了,可楊雨桐還是睡不著。李正又去新疆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她格外不踏實。
又躺了一會兒,右半邊身子越來越不舒服,就好像有螞蟻在爬,她知道只要動一動,哪怕輕微的一丁點挪動就會讓這種不適馬上消失,可她還是忍住了。她在心裡默唸了兩遍《心經》,可沒有用,那種因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引起的不適還是如附骨之蛆一般讓人難耐。
幾分鐘過去,楊雨桐實在忍不住,她翻身坐起,趿著鞋下了地,量了一遍身高,想再躺下,可又覺得熱,是那種由心裡往外散發出的難耐的躁熱。
她拿出手機,猶豫半天才撥通了李正的手機。
“喂,親愛的,怎麼啦?”
聽著李正渾厚的男中音,楊雨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盡量用平常的語氣道:“我那本《萬歷十五年》找不到了,沒在你那兒吧?”
“沒有啊,你平常都放在床頭,會不會掉床底下了?”
“哦哦,那我找找啊。”
“嗯,這兩天忙的,都沒顧上給你打電話。跟你說啊,我僱了幾個在校大學生幫忙收貨,這貨都收得差不多了,老三那邊也都安排好啦,後天上飛機,大後天就回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