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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

沈宅

花紜走得特別快逃也似的,孔環跟著她一路到了詔獄之外的空地才停,聞不見牢裡的臭味與腥味,花紜深吸了一口氣換換舒出,發覺孔環正望著她。

“看什麼看?”花紜不耐煩地問他。

孔環躬下身子,有些無地自容。花紜哪知道他心裡是在感嘆現在日子好過得簡直跟夢似的,還以為他是甚少在太後跟前伺候,一時忘了規矩。

花紜打量孔環的臉,發覺他的樣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沈冰泉是看哪個樣貌好才收做幹兒子?”

孔環有些慚愧,笑道:“幹爹看的是能耐。在宮裡當差得腦袋活泛手腳勤快才行。”

花紜伸手捏住孔環的下巴,他肌膚光滑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花紜心道這可是個真太監,不是沈鶴亭那種穿著太監袍子耀武揚威的假貨。

“這麼好看的皮囊,光伺候人豈不可惜了?”花紜睨著孔環,“沈冰泉一共就收了你跟沈鶴亭兩個義子,你們兩個還都是長相出挑,看來他不僅要你們把差事辦好,還得把主子‘伺候’舒服吧。”

孔環自然聽得懂太後的言外之意。他微微動容,三言兩語就被勾起了黏膩的回憶。

孔環微微蹙眉,竭力保持著微笑:“回娘娘,奴才以前在鹹福宮伺候禧太妃起居,得了義父的點撥才進的東廠。沈鶴亭與奴才不同,他打入宮就在禦前,跟奴才有天壤之別。”

花紜頓時明白孔環的言外之意。沈冰泉區別對待兩個義子,一個得靠給不得寵的妃子暖腳、給大太監使勁送錢才能出人頭地,另一個開局就站在別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品秩一階一階地往上升堪稱易如反掌。

花紜又問:“那你恨沈鶴亭嗎?”

“恨,”孔環毫不掩飾,“是他害了義父。”

“可沈冰泉是自己要給裕德太子說情的,降罪他的也是弘治帝,這跟沈鶴亭有什麼關系?”

孔環忍不住垂淚,如是答道:“沈鶴亭一面挑唆義父為裕德太子說情,一面在禦前誣陷義父收了太子的賄賂,萬歲爺一怒之下將義父腰斬。”

沈鶴亭從未與花紜說過他是怎麼從一個普通奴才一路走上掌印之位的。孔環說的應該都是真話,畢竟能從當年的事猜出一二:沈冰泉一輩子謹言慎行,卻在裕德太子被抓之後跳出來為其求情。

沈冰泉被查後,沈鶴亭得進入司禮監。沒過多久,當時的司禮監掌印暴斃身亡,沈鶴亭仗著皇帝喜愛一路平步青雲。

沈鶴亭這一路走上掌印之位必然使了不少非人的手段,讓恨他又瞭解他的孔環來查,簡直是用矛來刺沈鶴亭的軟肋。花紜心道沈鶴亭真是要把他自己往絕路上逼。

這些話,孔環不僅說給了花紜,還說給了李懷玉聽。他一個宦官,在主子們面前之前的掌印種種不好,說這種話真的合適嗎?花紜覺得孔環並不是一個長袖善舞的人,怪不得之前一直不得提拔。

孔環或許是沈鶴亭留給她的是查案辦事的好工具,但不是一個能替她處理好前朝與後宮大大小小的瑣碎事的好幫手。

“縱然天下人都知道沈鶴亭陰狠狡詐,你查他的時候也要實事求是,”花紜不多問孔環關於沈鶴亭的舊事,“今日你也看到了,連楚王都騙不了哀家。”

孔環立刻跪下給花紜磕了個響頭,衷心道:“娘娘放心。奴才雖然跟沈鶴亭有過節,但奴才不是公事私辦的小人。”

“在沈鶴亭定罪之前,任何人問你案子進度都不要回答,尤其是楚王,”花紜壓低了嗓音,“記住了?”

孔環剛才就察覺到太後與楚王不對付,他是太後提上廠督位置的,自然為太後馬首是瞻:“奴才記住了。”

當晚,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呼嘯著將樹葉吹落,大地上泛起了一片濕滑的光澤。閃電劃破漆黑的天空,雷聲轟鳴著,彷彿在預示著某種不祥的降臨。

鄞都窄巷深處的小宅子牆壁被狂風剝落,傾斜的房梁發出吱吱作響,庭中的連翹花散落一地。淅淅瀝瀝的雨聲,與遠處雷聲交織在一起,周伯的心情不禁緊繃,望向門口一臉愁容。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