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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

花紜緊皺眉頭:“那你藏在書房後的箱子是什麼?”

“臣勸您不要開啟那隻箱子,”花從文為難地說,“臣答應了梁祉,要保守秘密。娘娘,臣從未做過對不起梁祉的事,臣都說倦了。”

“問心無愧?!”花紜騰地一下站起來,“你個有婦之夫,騙我娘與你成婚……她為你生下我,你都不肯給她個名分,連妾都不如!她死了,你將她草草下葬,不曾在府中為她立個牌位!你豈敢說你對得起我娘!”

花紜疾言厲色地罵他,花從文只是笑,瞧著花紜的眼睛,感覺她很可憐。花從文整理好衣擺,瞅著花紜眉眼和藹:“臣與梁祉並未成婚,臣沒有與她拜過天地高堂。不是因為臣不想,而是你娘她不願意嫁給臣。”

“什麼?你們沒有成婚,那我從哪來的?”花紜聽傻了,連同角落裡的沈鶴亭,兩人同時用怪異的目光望花從文。

這話問得……花從文的笑容擰成尷尬的弧度:“梁祉就沒跟娘娘說過我們的關系?”

花紜有股不祥的預感:“什麼關系?”

看她那好奇不解的眼神,花從文心說梁祉真是給他挖了個大坑:“臣只是娘娘的生身父親,不是你娘梁祉的丈夫。你娘與其他女子不同。她是北疆的將軍,她有她的事業跟追求,不願意待在誰的後院裡——她不會嫁人,但她又想要個孩子。”

花紜自然不信痛斥花從文:“胡言亂語,我娘怎麼會隨便跟男人生孩子?”

“你娘不隨便啊,”花從文其實挺無辜的,“她從男人堆裡千挑萬選,就希望孩子的爹能幫她調去鄞都做官。不然北疆好男兒千千萬,她選哪一個不好?”

“不要再說了,”這確實太過駭人聽聞,花紜臉頰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巴掌,她感覺很羞恥,無法接受自己有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娘。她反應過來:“那你還是負了她,我娘到死都是靖州參將。”

“那是因為蕭元英私自重編北疆兵馬,觸犯了皇帝逆鱗,”花從文說到蕭元英,往沈鶴亭那瞥了一眼,“臣剛打點好,就等你娘來鄞都赴任,定北王就出事了。弘治一怒之下廢除了所有北疆軍官的調令,臣只好作罷。”

沈鶴亭身軀微微打顫。

花從文看向沈鶴亭,那表情像是鄰家叔伯一樣和藹:“哦對,臣忘了掌印還在這,這種家事說了外人聽,掌□□裡不舒服吧?也對,若當初本官送鏡兒入宮,恐怕她現在就與先帝合葬於皇陵了。”

花紜疑惑,花從文偏偏在他提起蕭元英的時候跟沈鶴亭搭話,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花從文又說:“你當著諸多命婦的面掀了娘娘的蓋頭,當即就知道她是不是嫡女,但你並未藉此難為花家,可否告訴本官是為什麼?”

沈鶴亭乜視花從文的眼睛,咬了咬後槽牙,保持沉默。

“沈掌印,你的私心昭然若揭,”花從文凝視沈鶴亭的眼睛,似乎在透過他的皮囊看向另一個人,“本官偷梁換柱,把庶女送進了宮裡。原以為你會將她同景熙一起送走,結果你不僅保下了她,還給了她滔天權勢。”

“娘娘,其實您也得問問這位掌印,為何要對自己這麼好,”花從文睨向沈鶴亭,“本官記得娘娘此前與掌印從未見過,掌印怎麼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做到這種程度?不惜鋌而走險,與曾經的盟友作對。”

原本是花紜來問花從文,如今倒變成了他詰難花紜沈鶴亭兩人。花從文毫無懼色,今日勢必要把壓在心底一年的疑問都問個清楚。

“你們是舊相識,”花從文眯起眼睛觀察沈鶴亭,“青梅竹馬?”

花紜心虛,果然什麼都逃不過花從文的眼睛。她連忙吩咐沈鶴亭:“哀家有話要跟首輔說,掌印你先出去……”

沈鶴亭作勢就要開門,花從文叫住了他。

“掌印留步,”花從文意味深長地看著花紜說,“娘娘不要以為臣什麼都不知道,沈掌印的身世,臣從三年前就開始懷疑了。只是他一直都做得滴水不漏,讓臣抓不到頭緒。直到娘娘入宮,他掀了娘娘的蓋頭,臣便什麼都明白了。”

“刺啦——”一道白光從花紜面前閃過,剎那間沈鶴亭的刀就夾在了花從文脖頸上。

“不要殺他!”花紜大驚失色,匆匆沖過去要攔下刀,沈鶴亭橫臂一擋,把她摁在了自己身後。

錚亮的鋼刀反映花從文鎮靜的臉,瞪瞪沈鶴亭又瞪瞪花紜,仍是笑意盈盈:“剛剛本官就在端詳你的眼睛,才發現你與他真像。藏得深啊,改頭換面、右手拿刀,讓本官好多年都沒看出來你到底是誰。你讓沈冰泉都告訴了本官,看來你也很希望本官認出你吧,小公子?”

他說的“小”而非“蕭”,聽著頗為親暱。

沈鶴亭粲然而笑,刀刃向他頸間逼得更緊了些:“是啊世叔,我來鄞都六年了,你現在才認出我,枉你與我爹多年兄弟。”

花、蕭兩家世交,花從文與蕭元英更師出同門、關系匪淺。沈鶴亭藏得再好,花從文也遲早會才出他的真實身份。其實在花從文第一次去宗正寺找沈冰泉的時候,他就把“沈鶴亭”的身份猜得八九不離十。

但他沒有對沈鶴亭下手,反而幫他在朝廷立足。

花從文是個非常矛盾的人。他與蕭元英早就額袍斷義,“兄弟”情分名存實亡,他本沒必要替蕭元英護孩子。結果知道沈鶴亭就是蕭家老兒時,花從文就裝不知道,司禮監幹什麼全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花從文抬起左手,緩緩將沈鶴亭的刀推開:“現在不是你來討債的時候,我們的恩怨,日後再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