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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

哪怕

清晨,燦爛的晨曦順著窗簾下方的空隙一點一點地溜進溫暖深黑的房間裡,閃閃碎光像是少女清晨充滿夢幻的夢。

其實認真算起來季逾斯並沒有睡夠三小時,生物鐘使然,他習慣早起。

雖然會做飯,但季逾斯對吃的不挑,除了為烏蘊做飯時有些耐心和興致。

其他時候哪怕他會做飯,甚至做得還不錯,他也不會把時間和精力放在上面。

過去的早餐他都是隨便從去警局的路上隨便買些應付過去,剩下的兩餐也很少按時吃,大多也都是隨便應付過去。

可今天不同。

他不再是一個人。

先給烏蘊做了早餐,養胃清淡的米粥保溫儲存,三明治和煎蛋放在桌子上,並寫好了紙條囑咐烏蘊,如果涼了的話放進微波爐裡熱一下,千萬不能吃涼食。

走的時候他沒驚擾到烏蘊,像很多個日夜一樣,無聲無息地行走出他的世界再走進別人的世界。

停車時,季逾斯剛好遇到同樣剛到的姚天成,兩人並肩而行,但沒一人開口說話。

路過警局門口時,季逾斯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滿臉疲態的女人,女人懷裡抱著一個邊角有些卷邊的廣告牌,上面印著。

她才五十多歲,如今卻比很多六七十歲的人還顯老態。

“小季警官。”剛剛還待著雙眼,蒼老麻木的女人一看到季逾斯就瞬間恢複了精神,她踉蹌激動地上前,“請問有我女兒的訊息了嗎?”

“抱歉。”

季逾斯停在她面前,拎著早餐的手微微用力,神情平淡而愧疚。

女人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她只是無法避免地有些失落罷了,苦笑道:“小季警官不用道歉,您幫我們已經夠多了。”

季逾斯不再多言,伸手將早餐遞給女人,女人和往常一樣沒有拒絕,只不過這次她只拿接過了一份。

看出季逾斯的疑惑,女人扯唇笑了下:“小季警官,今天用不到兩份早餐,以後也是……”

隱隱猜到了真相,但在沒有確切的答案前季逾斯沒有擅自開口。

“他死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訊息,女人又恢複了呆滯和疲憊,輕飄飄的三個字卻似乎說盡了她所有的悲傷。

又或許早當初她女兒失蹤時,到如今的一年又一年的無望尋找裡,她早就被消磨了所有的悲傷和力氣,只剩下一個空殼子本能地繼續讓自己找下去。

直到她找回女兒的那天,或者是和她丈夫一樣,找到生命的盡頭。

無論冬夏冷熱,她始終守在警局門口,關注著警局所有的失蹤女孩的案件,她丈夫則到處在周圍一個又一個地拿著他們女兒的照片詢問。

鬥轉星移,歲月更替。

他們都知道自己曾珍視的女兒,很有可能成為了一個永遠回不了家的舊人。

可他們沒有一個人選擇放棄。

但這麼多年他們卻依舊沒能幫他們找回女兒。

季逾斯微微低下頭,鄭重認真地再次向女人道歉:“抱歉。”

“是我們該謝你,小季警官。”

女人這次笑容多了些真摯和溫柔,又像是在透過他來捕捉拼湊和自己女兒的樣子,目光憂愁慈愛。

“不論是我女兒的事情,還是這麼多年來,您沒有一日放棄給我們帶飯,都該是我們來向你致謝和道歉。”

一旁的姚天成始終靜靜地看著季逾斯,沒有說話,目光深沉複雜地看著眼前這個,平日裡冷冰冰看起來像塊捂不化的千年寒冰一樣的男人。

他這才意識到,這個他看著長大,被他利用又被他提放畏懼的小孩,看起來最為冷漠,卻意外有顆世界上最柔軟幹淨的心髒。

兩人腳步輕抬,一步步穿過整潔嚴肅的大廳,女人的身影也漸漸脫離他們的視野,緩慢地落在他們身後。

姚天成罕見地也是第一次問季逾斯一個他早就該問出口的問題:“你當初為什麼想成為警察。”

如果不當警察的話,季逾斯父親為他留下的遺産足以讓他瀟灑任性一輩子。

何必來吃這個苦受這個累。

季逾斯聽著這個超出他們關系的問題,依舊沒有任何波瀾,只目光平靜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