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和玉蕤都知道不對勁兒,只是這會子已經不敢再到婉兮面前說,便悄悄兒到楊氏面前說。
楊氏眼中也浮起憂色,“……自然不是好事。只是這會子那個主事的人也不得不顧忌著令主子的身子,暫且隱忍不發。待得令主子誕育下皇嗣,那人再發難。”
玉葉和玉蕤都吃了一驚,忙問,“依福晉看……這人是誰?”
楊氏輕輕眯起眼來,“叫五妞出宮,原本是皇後的主張。在這後宮裡,能更改皇後意旨的,除了皇上之外,只可能是皇後自己,或者是——皇太後。”
“這可怎麼辦才好?”玉葉與玉蕤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發白。
楊氏攥住兩個女子的手,“不管怎樣,這事兒都不宜在這會子在令主子面前提起,兩位姑娘切切將這事兒暫且埋在心底去。這會子總歸是叫令主子母子平安才最要緊。”
“至於那個人會在令主子分娩之後再發難——那也終究是令主子母子平安之後的事兒。總歸還有時日,她有時辰預備,咱們也還有時辰防禦。”
玉葉和玉蕤對視一眼,都用力點了頭。
七月來了,令妃臨盆的日子近了,本指望五妞能好好鬧騰一回去。可是,五妞卻不走了。這訊息傳到忻嬪耳朵裡,叫忻嬪也是十分的意外。
她有些心煩氣躁,抱著六公主去給皇上請安,卻也沒在九洲清晏遇見皇上。禦前的人都說,皇上忙,沒在九洲清晏。
一連多日竟然都如此。
她心下便有些莫名的急,這便沖樂容和樂儀發了火。
樂容和樂儀只能勸,“終究西北還在用兵,皇上何止是這幾日才忙的?分明是從乾隆十九年,第一回 平定達瓦齊的時候兒,就一直忙到這會子啊。”
忻嬪卻有些不信。
忻嬪今兒便盯著樂容問,“……叫你們去問問皇上這些日子都忙什麼呢,可打聽出來了?”
樂容和樂儀對視一眼,都有些遲疑。
忻嬪情知有異,這便一拍桌子,厲聲道,“還不說?!”
樂容和樂儀都一哆嗦,急忙雙雙跪下。
樂容勉強應對,“……回主子,西北平準噶爾的事兒,果然是又出額外的事了。這回不但準噶爾的阿睦爾撒納沒平定呢,喀爾喀蒙古的郡王青袞雜布又反了。”
蒙古按照地域,分為幾大部。
準噶爾屬漠西蒙古,本朝稱“厄魯特蒙古”;喀爾喀蒙古則屬於漠北蒙古。因喀爾喀蒙古與準噶爾在噶爾丹的時候曾有過滅族之仇,故此皇帝在西北征伐準噶爾,喀爾喀各部是朝廷倚重的重要力量。
而如今阿睦爾撒納之亂尚未平定,喀爾喀蒙古的首領又為亂,一時之間叫這一場平亂之戰,橫生變數,難度陡增。
忻嬪眯了眯眼,“我沒問你們前朝的事兒,我單問你們後宮的事!皇上這些日子不見人影兒,當真只忙活前朝去了?”
樂儀不敢再隱瞞,只得深深垂首,低低迴道,“……皇上,皇上他在各處拈香拜佛。”
忻嬪一怔。
“你說什麼?”
——這個七月,青袞雜布才反,皇上一顆心顧著前朝都顧不過來,他卻騰出這麼多工夫和心思來去拈香拜佛,他還能是為了什麼,為了誰?!
樂容和話。
忻嬪用力吸氣,好半晌,才緩緩說,“說給我聽聽,皇上都哪天,上哪兒拈香去了?”
她自己說完這話,心內也是悲哀。
這就是女人吧,女人總是難逃這樣的小心眼兒,做不到不計較去。明明不願意聽見這樣的事兒,可是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又做不到不打聽去。
就算明知道,打聽完了的結果也只是叫自己更難受,卻也還是想要打聽得清清楚楚。
也只能安慰自己說:便是心裡難受,也得叫自己明明白白地難受。不能就那麼被蒙在鼓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