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上並非只顧著西北用兵,暫時顧不上六公主的周歲;而是皇上在顧著令妃和令妃那即將臨盆的孩子,才顧不上她的六公主的!
本來應該是這會子宮裡獨一無二的小公主,本來應該是皇上萬千寵愛的……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兒的局面了啊?
令妃,又是令妃!
忻嬪心中如同被毒蛇咬齧,便是為了自己的疼能忍住,可是為了女兒的疼,卻不能忍耐。
她猛地站起身來,“七月?為何偏偏就要出生在七月,為何就要生生搶走我女兒的風頭去?”
她目光森然一轉,忽地笑了,“七月……七月倒是個好月份啊,七月裡還有個好日子吶!”
她沒進宮之前,家裡就曾延請了那麼多曾在宮裡當過婦差的嬤嬤、姥姥們進府教她宮裡一應事體。她按個地瞭解過每一位嬪妃,知道每一位皇嗣出生前後的故事。
皇子裡頭最“神秘”的,當屬八阿哥永璇。身為嘉貴妃的兒子,又是位皇子,在宮外卻極少聽說過這位皇子出面的事。她好奇,便問起了這位八阿哥,這才聽說八阿哥除了腿腳有病……而這病,說是鬼掐的,因為這位八阿哥正是出生在七月十五,鬼門大開之時。
更有甚者,那些嬤嬤們還煞有介事說,“不僅可能是鬼掐的,甚至有可能這位阿哥自己就是個活鬼託生!終究那天鬼門大開,誰知道是陰曹地府裡什麼魑魅魍魎出來,正好藉著這小孩兒的身子就託生了呢……”
她因為知道八阿哥這個故事,去年誕育下六公主的時候,便多擔驚受怕,生怕六公主也是生在七月十五。她為此使了不少的法子,甚至不惜用藥,就是為了要將孩子出世的日子往後拖延一二。
終究,她心願成真,六公主誕生在了七月十七,避開了那個鬼門大開的日子去。
可是……說不定就真的是天道輪回,令妃的這個孩子偏巧兒了,也要趕在七月裡出生。
她便笑了,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悠然道,“七月十五,可真是個好日子。這麼好的日子,合該留給她的孩子去!”
七月十五出生的孩子,便是皇子,皇上都不待見;便是令妃的孩子又怎樣,只要生在七月十五,皇上能喜歡才怪!
過了七月初十,“天然圖畫”小島上陡然緊張起來。便是說話,都沒人敢出高聲,甚至都要不敢喘粗氣。
婉兮的疼痛,越發激烈了起來。
最難受的時候,她每隔一兩個時辰便要忍不住低低叫出聲兒來。
雖然還不敢算準究竟是何時臨盆,但是這臨盆的徵兆已經越發明顯了。
這幾日島上臨時增設的藥茶膳房裡,守月大夫、歸雲舢、守月姥姥,連同禦藥房的太監等人,都坐在凳子上晝夜當值,誰都不敢動地方。
便是伺候婉兮茶膳的差事,都是玉葉和玉蕤親自動手,絕不假旁人的手。
已是到了這個時候,決不能在這方面出了任何的岔頭去。
可是這天,五妞還是扭著腰,搖搖擺擺走進來。見只有玉蕤一人在預備米粥,這便笑嘻嘻上前,“玉蕤,忙吶?”
玉蕤便是一皺眉,下意識用自己的身子擋住那粥鍋。
“你怎麼來了?”
五妞聳肩而笑,“瞧你這話說得,多新鮮啊!我也是主子位下的女子,還是頭等女子,你們要伺候主子,我難道不用麼?”
玉蕤小心吸一口氣,不願這個節骨眼兒上跟五妞拌嘴,這便盡量心平氣和道,“這邊的差事,我跟玉葉顧著就好。五姐姐就不必撥冗過來了。”
“況且五姐姐也是快要出宮的人了,這會子別說主子,便是我,都捨不得叫五姐姐更勞累了去。”
五妞哪兒能聽不出來玉蕤話語裡的防備呢,她便掐了腰,聳起那柳肩笑,“我是要出宮了,不過那不是‘曾經’麼?我既然一天還沒出宮呢,那我一天就依舊還是主子的奴才,我就一天還都得擔起我這頭等女子的差事去。”
她上下瞟著玉蕤樂,“哪兒能叫你這個本來該在門檻外伺候的二等女子,鎮日的邁進了門檻去,到主子跟前伺候呢?那多勞累你。”
“況且你說出宮,咱們宮裡要出宮的就不是我一個人兒,玉葉也要出宮了啊。她怎麼就能在這藥茶膳房裡如常走動,偏我就不能了呢?”
“這究竟是主子分出的親疏遠近,還是有人狐假虎威,故意攔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