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妞幹幹地笑。
她當年在皇後宮裡,是怎麼吃塔娜和德格排頭的,她可沒忘。故此她這次回宮來,她知道皇後對她有些心,可惜這些年皇後都沒說給她半點好處;待得皇後有了兩個嫡子之後,自以為已是高枕無憂,這便與五妞也冷淡下來。
五妞便更分得清香臭,便是同入皇後宮裡,也是心裡更向著忻嬪去,反倒不愛朝那拉氏跟前來了。
這會子德格又這麼上前主動示好,她不是不知道皇後想要幹嘛。
六月了,外頭還半點都揣測不出來婉兮懷的是男還是女。
“……多謝皇後主子、塔娜姑姑、德格姑姑,奴才愧不敢當。”
那拉氏自是聽出五妞有些不快,也瞧出德格問話頗有些尷尬來,這便直接開口道,“前兒內務府來人回稟,說你哥哥擔著為西北用兵養護、放牧駱駝和馬匹的差事。結果你哥哥管理之下的駱駝和馬匹長膘的數目都不敷用。”
“駱駝和馬匹不長膘,聽起來彷彿不是什麼大事。可是此時正是朝廷西北用兵的時候,這些駱駝和馬匹便用不上!那給西北的糧草,又用什麼來馱運?西北的兵丁,又該騎乘什麼來與準噶爾作戰?”
“此時內務府大臣正要議罪,你哥哥這罪,若往嚴裡議,便該當掉腦袋!”
五妞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
她是恨她那哥哥和嫂子,可是終究還是手足血脈。
“皇後主子……求皇後主子開恩。奴才的哥哥必定絕不是不盡力,只是駱駝和馬匹是否長膘,有時候不光看人為,更要看草場天時不是?”
皇後淡淡一笑,“我倒也這樣想。駱駝和馬匹不長膘,不等於你哥哥不盡力……”
那拉氏的目光上下掃過五妞的臉。
“你們家也是內務府旗下,是咱們皇家的家奴。你哥哥的事兒,本該由內務府大臣來議就是了,倒輪不到我來費心。可是他們既然特地來回我,怕也是看在你是宮裡女子的份兒上。如今你在宮裡也是有頭有臉的頭等女子了,便是內務府的大臣們也不願輕易得罪。”
“說起啦,他們怕是還記著你原本是我宮裡的女子;不過你終究在令妃身邊兒的年頭更長……我在想,他們回完了我,是不是也把這信兒回給令妃去了?可是怎麼瞧你的反應,令妃彷彿並未將這事兒告知予你?”
那拉氏說著忍不住搖搖頭,嘖嘖兩聲,“難不成是令妃故意不想管你哥哥這事兒,所以索性便不告訴你了?”
五妞低低垂首,忍不住暗自咬牙切齒。
也是啊,這會子九兒是隻等著她的孩子出世呢,宮裡有她額娘伺候著,她自然不願再管旁人的事!
五妞霍地抬頭,眼睛直勾勾盯住那拉氏。
“回皇後主子,令主子自從有身子以來,一向愛吃的是永壽宮裡她親手自釀的海棠果子……”
那拉氏眸子裡便是冰芒一閃。
“海棠果子?如此說來,那她是愛吃酸了!”
五妞在皇後這邊多停留了一會子,正巧遇見那拉氏的兩位皇子來給皇後請安。
永璂已是四周歲了,過了這個年就得正式進學,雖還是個孩子,然也知道自己是嫡長子的緣故,故此言行舉止已經頗有些小大人兒的模樣;反倒是十三阿哥,因這會子還不滿周歲呢,這便還是在懷抱裡來的。
五妞連忙給兩位阿哥行禮。
永璂淡淡看了五妞一眼,只受了禮;十三阿哥卻彷彿十分喜歡五妞,從嬤嬤的懷裡便朝五妞伸出手來,彷彿極為想要叫五妞抱似的。
五妞倒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她只是個女子,怎麼能隨便就嫡皇子呢。況且皇後對這兩個嫡子愛惜得如眼珠兒一般,不是誰人都能抱的。
便是往日裡,那些內廷主位們,想要對兩個阿哥表示親暱,想要親手抱抱,那拉氏通常都以孩子哭鬧為由,叫嬤嬤直接帶下去了事。
誰知五妞這一退後,十三阿哥哇地一聲便哭了,哭聲洪亮,任憑那嬤嬤怎麼哄都不行。
五妞驚得急忙跪倒,向那拉氏請罪。
那拉氏倒笑,“看樣子也是你與十三有緣。那就抱抱吧。”
那拉氏今兒好容易與五妞重新拉回距離,且從五妞口中得知了婉兮的口味,這也是有心示好。
五妞受寵若驚,將十三阿哥抱進懷裡。
終究也是三十歲的女子了,這會子抱了柔柔軟軟的小孩子入懷,心裡便也是憐意頓生。
更何況,這是位嫡皇子,又豈是她的身份,說抱起就能抱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