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不由得將小皇子抱得緊了些,輕輕悠了悠。
那拉氏便也笑笑,“難得十三喜歡你,我瞧著倒也歡喜。”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是那拉氏難得準外人抱皇子的緣故,十二阿哥永璂也抬頭盯住五妞看。
那拉氏便瞥了永璂一眼。
十二阿哥因明年就已進學,奶口嬤嬤已是裁撤,如今陪著他的是太監梁一鑫。
梁一鑫忙含笑替永璂解釋道,“十二阿哥這是手足情深,見十三阿哥歡喜,他便也跟著歡喜呢。”
那拉氏便也含笑點頭,伸手將永璂攏過來,“傻孩子,到皇額涅這兒來。你弟弟還小,還能享受這在懷抱裡的溫馨;可是誰說你就不行了?還有皇額娘呢,叫皇額娘抱抱。”
五妞抱著十三阿哥逗了一會子,這便也識趣,便將十三阿哥交還給奶口嬤嬤,這便行禮告退。
那拉氏攏著永璂點頭,“你出來的時辰也不短了,是該回去了。免得回頭令妃還得盤問你,倒叫你為難。”
五妞疾步走出那拉氏的寢殿,不由得又是朝忻嬪的寢殿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遲疑之間,只聽後頭一聲斷喝,“站下!”
五妞嚇了一哆嗦,以為是皇後身邊的人發現了她向忻嬪寢殿觀望呢。
她頭發根都立起來,回頭望過去——卻見迴廊簷下,站著個小孩兒。
正是永璂。
五妞這才鬆了口氣,忙上前行禮,含笑問,“十二阿哥叫停奴才,是有何吩咐呀?”
四歲的小孩兒,還不具備什麼威脅,五妞倒也不怕。
永璂冷著臉朝旁邊小院一指,“你隨我來。”
今兒的五妞去替婉兮給皇後請安,耽誤的時辰格外長。
只是婉兮到末了等回來的也不是五妞本人,卻是滿臉怒氣的塔娜。
塔娜到婉兮面前來,因顧著婉兮這會子的身子,也不敢造次,略微收斂了些,盡量放緩了語氣道,“回令主子,原本這會子令主子臨盆在即,皇後主子也不想因為小事叫令主子煩惱。只是有件事兒,皇後主子說,今兒不得不遣奴才來問令主子一聲兒。”
婉兮垂下頭去,輕輕勾了勾唇角。
“……姑娘說罷。既然是主子娘娘的垂問,便自然都是要緊的事。”
塔娜深吸一口氣,“皇後主子說,令主子前兒已經報了令主子位下女子玉葉奉差期滿出宮的事兒。皇後主子倒要問問,令主子怎麼忘了宮裡還有年歲比玉葉還大的,怎麼還留在宮裡侍奉?是想就此留一輩子了麼,那還是盡早回明瞭,也好叫皇後主子有個準備;況且也得告訴人家的家裡。”
“若令主子沒有留著人家使一輩子的念頭,還是也早早規劃出宮的日子才好。也好叫內務府再挑新人,先期教導著。”
婉兮不由得抬手撫了撫額,裝了句傻,“敢問姑娘,主子娘娘所問女子是誰?玉函麼?”
玉函的年歲自然是最大的,只是一向性子平淡,倒叫人有時候會一時之間忘了她的存在。
塔娜怒氣沖沖而來,卻是叫婉兮這樣一句便給堵住,便是愣在原地半晌,這才更加謹慎地回話,“令主子請恕奴才冒失,房才奴才是說錯話了。玉函本是前頭儀嬪黃娘娘的舊人,既然留在宮裡這些年,便已是早就定了不出宮的了。”
“皇後主子叫奴才問令主子的人,是五妞。”
婉兮垂著頭,眸光凝著地磚上倒映的陽光,悄然流轉。
她忍住一抹笑,抬眸驚訝地望住塔娜。
“哦?五妞?主子娘娘是想叫五妞出宮?”
婉兮為難地看了玉葉一眼,“五妞雖說從小也是與我情同姐妹的人,但是她終歸跟玉葉還不一樣。五妞原本是主子娘娘宮裡的舊人,出宮養病,病癒之後又召回來的。便是主子娘娘體恤我,將五妞指到我宮裡來,我也一向都只當臨時罷了。”
“終究五妞是否應該出宮,又是什麼時候出宮,我便也從未當成是我可以自作主張的事兒,都聽憑皇後娘娘的懿旨罷了。故此我今年打算叫玉葉出宮,卻壓根兒沒想過五妞這事兒,這才沒向皇後娘娘回明,還望皇後娘娘體諒。”
塔娜便笑笑,“原來如此,這樣說來那皇後主子與令主子倒是想到一處去了。皇後主子說,既然玉葉姑娘今年都要出宮了,便沒有理由再留著年過三十的五妞了!”
婉兮便含笑點頭,“還請姑姑回去替我回明皇後娘娘,五妞之事我總歸聽憑皇後娘娘處置。皇後娘娘盡管安排就是,我沒不稱意的。”
塔娜急急忙忙回去報信兒了,婉兮便挑眸看一眼玉葉和玉蕤。玉葉和玉蕤兩個已是繃不住,低低笑出聲兒來。
玉葉道,“奴才這才明白,主子是誰的閨女了!奴才這會子便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咱們福晉究竟是使了什麼主意,才叫皇後這樣急著主動跟主子提,要送五妞出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