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貴人心下這方舒坦多了,抬眸凝視著婉兮,“貴妃娘娘不必因我憂心。便如我方才都肯給啾啾解說蒙古話一樣兒,這事兒我心下也已經解開了。我始終都明白皇上和貴妃娘娘的心意,我不會自己鑽牛角尖兒,更不會心存芥蒂。”
正說著話兒,玉蕤有些神色緊張地走進來。
婉兮便當著和貴人的面兒問,“怎麼了?難道是壽安宮的失火之事,你阿瑪受牽連?”
終究德保是內務府總管大臣,再者宮內營建之事都正是德保管轄範圍之內。皇上雖說叫德保去審問壽安宮裡那一幹太監去,可難免那些太監一時胡說八道,再攀咬到德保治下的內務府工匠們去,賴工匠們留下火種之類的。
玉蕤忙搖頭,“不是我阿瑪,姐放心。是才送來訊息,說——郭貴人她,薨逝了。”
“什麼?”婉兮驚了一大跳,拍案起身,“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郭貴人是蒙古格格,擅長騎射,身子骨兒的根基原本比漢女們要好得多;況且年歲還輕,素常都沒聽說過有什麼病去,怎麼說薨逝就薨逝了呢?
和貴人也面色發白,直盯著玉蕤。
玉蕤深吸口氣道,“外頭叫都說是‘急病’,可是內裡是——墜馬。”
婉兮急忙一把抓住玉蕤,“一邊換衣裳,一邊扼要與我說說。”
婉兮帶著玉蕤、和貴人,急忙將身上豔色的衣裳、首飾都換下來,這便三人一起急匆匆奔赴郭貴人的行宮去。
換衣裳和走路的過程中,婉兮也已經將事情瞭解了個大概。
原是因皇帝秋獮,又剛過萬壽節,故此回部、蒙古各部都有貢獻馬匹為賀禮。這些貢獻給皇帝的馬匹,選神駿者都收入上駟院。
而皇帝今日在抵達波羅河屯行宮之後下旨,明日將行圍。
如婉兮這樣兒的漢姓女,反正也不會騎馬,倒沒怎麼驚動;而其餘出自滿洲、蒙古的內廷主位們,自都躍躍欲試。
不光是內廷主位們,自然還有一併隨駕而來的皇子皇孫的福晉們。
今年剛大婚的八阿哥永璇,又是這些年來頭一回正式雖皇帝秋獮,自然受到矚目。而無論是宗室皇親,還是大臣裡,卻也不乏有人心存惡意,傳起風言風語來,咬準了說永璇必定不敢上馬。
這樣的話也傳入了八阿哥的福晉慶藻的耳中。
便是永璇能強忍下來的懊惱,慶藻卻也不能忍了。
永璇終究腿腳不方便,慶藻這便橫下一條心,非要代夫上馬。
慶藻雖說也是滿洲格格,出自章佳氏,故此上馬是必然的;可是慶藻終究生母是漢女,且自幼在江南長大,故此一身的氣度更像漢女,於這騎射之道,終究還是生疏的。
慶藻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剛強。這便趁著今日在行宮裡,偷偷兒帶了位下女子,到外頭練習騎馬。
因內廷主位、皇子皇孫福晉們都跟上駟院要馬匹,上駟院一時排演不開;而偏巧兒上駟院裡剛進了這樣一批進貢的駿馬,這便將這些馬匹也安排進來。
郭貴人是蒙古格格,倒不怕這些馬匹尚且還需時日調校,這便爽朗地拉了一匹馬就上馬馳騁了;而上駟院官員也只知道慶藻同樣是滿洲世家的格格,這便以為慶藻也同樣擅長馭馬,這便也將這樣一匹新進貢來的馬給了慶藻。
慶藻在行宮外的草原上遛馬,這便遇見了郭貴人。
郭貴人自是馬技嫻熟,這便帶著慶藻撒開了去跑。郭貴人也沒想到慶藻原本不善騎馬,更不懂控制一匹尚且不熟的馬去。結果這兩匹馬並轡跑開,郭貴人那邊技巧嫻熟,自是一馬當先;而慶藻的馬在競賽之下,竟然反倒受了驚去。
彼時情勢緊急,郭貴人發現情形有異,卻已經無法叫慶藻的馬停下來。
郭貴人自知是自己提議賽馬,才叫慶藻涉險,這便來不及思考之下,藉著兩匹馬彼此接近之時,從自己的馬背上縱向了慶藻的馬……
郭貴人是想跳到慶藻的馬上,幫慶藻收服驚馬。可是她終究是女子,又是驚慌之下,距離計算出了差錯……結果郭貴人自己雖緊緊攥住了馬韁,可是卻被那驚馬拖在地下。
而慶藻驚嚇之下,也從馬鞍滾落,摔在了地下。
當周遭護軍發現異常,縱馬執了套馬杆將驚馬套住時,被拖在地下的郭貴人已然……溘然而去。
到了郭貴人的行宮外,隔著牆便已經聽見裡頭哭聲悽慘。
婉兮屏息而立,先叫玉蕤與和貴人進去。她自己轉了個彎兒,先向永璇和慶藻的行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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