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嬪倒是眯眼想了一回,垂首去有掐著手指頭算了算,“令貴妃比皇上小十六歲,而慶妃又大了令貴妃三歲,這樣算來,慶妃今年也三十九歲了……你們相信一個從未遇喜過的女人,到了三十九歲的高齡,還有希望懷上孩子去麼?”
不出話來。
忻嬪便更是絕望,緊緊攥著船舷悽然地笑,“我本以為,這次南巡迴鑾,便是有人能遇喜,也該是我啊……怎麼能又是令貴妃,憑什麼算來算去,最終的贏家,依舊還是她啊!”
更叫她絕望的是,如今南轅北轍,分道揚鑣,她在水上只能遙遙看著皇上帶著令貴妃上了岸去,就此一別,回京才能再見。那這一路上,她原本用過的法子,原本還有動手腕的機會,這一回算是都再沒施展的餘地了!
皇上他,這一回,竟是比上回對魏婉兮,護衛得更加周全去了!
想想都叫她想笑!
苦笑!!
一個五十二歲的男人,還對一個已經三十六歲的、生過了這麼多孩子的老人兒,如此小心翼翼、呵護備至,連南巡這樣的盛典,路線和日程說改就給改了!
他們還當他們自己是年少鐘情呢麼?!
自此,皇帝與皇太後水陸分開而行。
皇帝途中多次派額駙福隆安、侍衛五福等赴皇太後禦舟請安,而他自己再也沒有回過水上。
皇帝陪著婉兮,一路視察河工,又赴曲阜,拜祭孔子、孟子,又至泰安府,赴岱廟拈香。
而泰山之上有那位著名的泰山女神、主生育的碧霞元君娘娘。從乾隆二十四年起,皇帝才下旨正式遣官泰山、致祭元君的制度。每年四月,碧霞元君誕辰之前,皇帝遣內侍禦大臣一員進香。於十七日齋宿岱頂,十八日黎明,詣碧霞祠行禮。
歲以為常。
這便是說當年曾經令孝賢皇後心心念念前來求子的這位碧霞元君,孝賢皇後甚至還因這一次遠路而來送了命去,可是皇帝正式祭祀元君的制度,卻是在婉兮連年生育之時才正式確立起來。
每年祭祀元君的制度確立在孝賢皇後崩逝後十一年,這便與孝賢皇後已然無關;倒是與婉兮的關聯更為直接了。
今年正好兒是婉兮又懷有喜,皇帝特地帶婉兮來岱廟行禮,又為祈禱母子平安。
五月初四日,皇帝陪婉兮一路北歸,回到京中,駐蹕圓明園。
從正月十二啟程,到此日回到圓明園,已是四個月了。
婉兮與孩子們、穎妃、婉嬪、玉蕤等人這麼久沒見,重逢時都自是欣喜落淚。
更何況婉兮是帶著這樣的好訊息歸來,叫穎妃、婉嬪、玉蕤等人又是歡喜不已。
直到這日夜晚,來請安的人都散去,孩子們也都累得睡著了,婉兮方單獨留下了玉蕤。
婉兮挑眸凝視玉蕤,“你遇見何事了?這會子已無旁人,你當可以與我說了。”
玉蕤眼睫一顫,慌忙忍住,努力笑道,“只是想念姐了……姐別多心,安心養胎才是要緊。”
婉兮苦笑搖頭,“你這丫頭是從小在我眼前兒長大的。咱們雖是姐妹情誼,可是我又何嘗不是將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你有事,根本瞞不過我去。你若不直接說,也不能叫我放下心來,反倒叫我瞎猜罷了。”
婉兮垂首想想,“難道是翠鬟那丫頭,這幾個月來竟不叫你省心?”
玉蕤忙搖頭,“姐冤枉那丫頭了。那丫頭這幾個月來與慶藻相處甚好,她已是與慶藻將心結都說開。”
婉兮便凝視著玉蕤,不說話,只等著。
玉蕤叫婉兮的目光盯得無處遁形,這便又是急又是窘迫,嘴唇顫了幾顫,終究還是道,“……是我阿瑪出了點事兒。”
“怎麼了?”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顫。
以德保這些年的小心謹慎,皇上連著擢升多次,足見皇上對德保的信任。
玉蕤眼圈兒一紅,“姐隨皇上南巡期間,恰逢安南國王薨逝。嗣子繼位,向朝廷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