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與豫妃都嚇了一跳,連忙蹲身行禮。
平身起來,婉兮這才含笑道,“自是都在說拉旺這孩子。幾個月不見,竟然有個大孩子的模樣兒了。”
皇帝便也點頭,“可不是麼,朕也是等不及想看看他,這才跟著過來了。”
婉兮倒是驚訝,“皇上竟沒見著那孩子去?”
這於理不合,按說拉旺進宮來,得先到養心殿給皇上請安,然後才能進內廷來,進皇後宮行禮啊。
皇帝便也笑了,凝視著婉兮,“你沒猜錯,他原本是應該跟著成袞紮布先進養心殿給朕請安的。朕為了世子瞻楚布多爾濟溘逝之事,免不得要安慰成袞紮布幾句,倒是這孩子有些等不及了,這便由成袞紮布代為行禮,他自己倒是急著先朝後宮來了。”
婉兮心下明白,嘴上卻還是輕叱一聲兒,“這孩子,可犯了規矩去。超勇親王也是的,怎麼敢擅自就縱容了孩子去?這是宮裡,又豈是這孩子想不行禮就找人代替了,然後自己朝內廷就跑來的?”
瞧婉兮這樣兒繪聲繪色,皇帝便抱著膀子哼了聲兒,故意望向豫妃去,“罷了。朕便不是看你,也得看豫妃去不是?”
婉兮這才放心笑出聲兒來,“皇上說的對,便是看在豫妃的面子上,自然不會與這十歲的孩子計較去。”
皇帝無奈地又哼了聲:“朕若計較,還能跟到這兒來,就為了早點看他一眼去?”
好歹算是等得拉旺出來,那拉氏便也因為有皇帝在,這便親自送到門口兒。
婉兮與豫妃向那拉氏行禮告退,皇帝這便也是要一同走,那拉氏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些兒不願意來。
皇帝瞧出來了,這便沒急著上轎,反倒伸手輕輕拍了拍那拉氏的肩,“忻妃的胎一直都是皇後親為照料,朕只隱約記著,她到這個月是該報添炭和守月姥姥、守月大夫去了。可是朕卻記不清,究竟該是哪一天了。”
“皇後既已照料她幾個月去,必定記得。”
皇帝將話題轉回忻妃身上來,那拉氏自也顧不得拉旺這小孩兒去,這便忍不住冷笑一聲兒,“還請皇上放心,我自然記著。到時候兒該添的炭例,還是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自是短不了她的。”
皇帝含笑點頭,拍了拍那拉氏的手,“忻妃好容易又有了孩子,今年後宮裡又唯有她一個遇喜的,朕對她這個孩子十分在意。皇後萬萬照料好她母子去,莫要有半點閃失才好。”
那拉氏笑著揚眸,“母子?難道皇上早摸準了忻妃的喜脈,確定下忻妃這回懷的竟然是皇子?”
皇帝倒嚇了一跳似的,忙收回話茬兒,“沒有,朕可沒說這個。所謂‘母子’只是一個泛稱,終究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總要臨盆之時才能定下。”
婉兮坐在暖轎裡,雖沒親眼看見皇上與皇後之間的神色往來,卻也隔著轎子,隱約將這些話都聽了個大概齊。
待得回到儲秀宮落轎,婉兮這才得了機會輕聲問,“……都快臨盆了,爺究竟打的是何啞謎,難道還不能揭開一二去麼?”
皇帝卻哼了一聲兒,將婉兮的手給拍開。
“都告訴你了,知道那事兒去做什麼!你就只管顧著小七和拉旺這兩個孩子去就好,旁的,爺不要你分心。”
婉兮輕咬嘴唇,“……爺為何就不肯吐露一二?爺分明知道,奴才心下實則放不下這事兒去。”
皇帝無奈地瞪了婉兮一眼,“算計人,從來都是腌臢之事。這些事兒,爺依舊不想你知道一星半點兒去。”
婉兮想了想,也明白皇上的心意,這便只能嘆息一聲兒,卻是轉眸之間,嫣然而笑,“好,那奴才就不問了。總歸這七個月都等過來了,奴才倒不差這最後三個月去。總歸三個月之後,所有的答案,自然都是瓜熟蒂落。”
跟著豫妃一處坐轎子的拉旺,這便下了轎,正式要到皇帝面前行大禮。
皇帝的表情跟婉兮如出一轍,都是睜圓了眼睛,眼中泛起驚喜來。
“好小子,這才幾個月沒見,竟然偷著竄高了這麼多去!不枉是個好身子骨兒,這冬日裡在京師和喀爾喀兩處來去,大漠極寒,你卻都熬住了,這便鍛煉出你的男子漢氣概來了!”
喀爾喀蒙古,位於遙遠的大漠之北。拉旺便是九月間走的,那會子北方的大漠都已經下了雪了。就更別說那北方的大漠和草原上颳起的白毛風……那些都是最為考驗和鍛煉男孩子心性兒去的。更何況,拉旺這次回去,經歷的是他兄長的溘逝。
說笑之間,信兒早送進了宮裡去。玉蕤帶著宮裡一應人等,都出來接駕。
皇帝和婉兮自是都瞧出來拉旺的心早已飛了,這便也都笑著縱了他去。
拉旺一溜煙便往裡跑。
婉兮抬眸望皇帝一眼,兩人四目相對,都是會心一笑。
小七、綿錦、啾啾這三個女孩兒在一處呢,拉旺奔進來,卻不敢造次,隻立在門檻外,先央白果進內通傳一聲兒。